☆、第29章 鎖頭?。ㄒ唬?/p>
長龍入云霄,可惜雷雨交加、水霧漫漫,真正看見的人卻少之又少,約莫會像臥龍縣名字的來由一樣,成為又一次傳說。
只是身為傳說的薛閑并沒有那一家三口所見的那樣瀟灑——他確實是乘著云雷而上了,那不過是身為真龍的一點本性,加之他重獲真身,多少有點喜不自禁,可穿云入霄之后,半癱的問題便來了,他只有上半身行動自如,下半截就是條長長的累贅,轉身時非但沒成為助力,反倒成了阻礙。于是……
他又生無可戀地直直栽了回來。
這具真身離了他畢竟也有半年之久了,在這半年里,它又在好幾位陌生人手里走過,還被那劉師爺在他那破宅子下埋了許久,也不知吃了多少臟泥爛土孤野荒魂。即便這會兒薛閑真靈歸體,也多少有些舊人套新殼的意思,少說也得磨合些時日才能重新熟悉。
于是這孽障一時亢奮,浪過了頭,栽回江里時少了那股子瞬時的爆發(fā)力,真靈有些控制不住身體。
他倒是想稍微盤曲一些,以免誤傷,結果卻并未成功。只得一臉麻木地放任自己一路往江底沉。
漩渦消散之時,玄憫原本已經開始上浮了,眼看著要見天光,結果剛好撞上這沉尸的孽障……
被薛閑的長尾壓在江底時,尚留有些許意識的玄憫被砸得胸口一窒,徹底昏沉過去。
玄憫:“……”
薛閑默默吐了個水泡:“……”世間總會有一些事讓人無可奈何,要不你再失個憶?
好在被砸的只有玄憫一人,陸廿七包括被拖拽出來的十九和劉老頭的身體都沒被壓死,順水浮上了江面。
那聲勢浩大的云雷本就是因為薛閑真靈歸體而招來的,來得快散得也快。雷雨剛歇,便有人發(fā)現(xiàn)了江面上漂著的東西,著實被嚇了一大跳。負責清理這一帶江道的撈尸人搖著船哆哆嗦嗦地到了江心。
他撈了大半輩子的尸,還從沒見過這番陣仗,就見水霧浩蕩的江面上浮著好多具尸體。有一部分也不知在水里泡了多久,衣衫都爛了,還有幾個倒是新鮮,像是剛淹死的。
撈尸人曲著指頭數了數,一共九具。
三具新鮮的湊成了堆,像是一道的。而另外六具陳年的倒是有些分散,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這六具尸體從他的角度望過去,剛巧一具對著一個江心洲渚。
這些江心洲渚平日散落在墳頭島附近,比它小許多,也就能供水鳥歇一歇腳,平日里不那么顯眼,這會兒不知怎么的,看著頗有些面生,總覺得哪里有些怪異。
撈尸人撐著桿子一邊勾著尸體,一邊琢磨著。
片刻之后,他突然反應過來:“墳頭島怎的沒了?!”
撈尸人是個陳年工了,勾起尸體來速度也快,眨眼便把眼前那兩具頗為新鮮的尸體撈上了船。尸體翻過身來時,他還是驚了一跳,畢竟搖船的劉老頭他是認識的,而陸十九他也算是看著長大的。
他嘆了一口氣,長桿一伸,把第三具撈了上來。
“作孽啊……”一看這第三具是瘦瘦小小的陸廿七,他忍不住感嘆了一句,“老陸家這就沒了?!?/p>
不過將那廿七拉到船上時,撈尸人又“嘶——”地一聲,自言自語地嘀咕道:“這小廿七怎么……長得有些變了?前些日子還見過呢?!?/p>
陸廿七平日沒少出門,挑柴做飯均是他來,撈尸人平日里自然沒少在街上碰見過他。這一帶的街坊,但凡跟陸家走得近一些的,都知道陸廿七的實際年齡,也都聽說他自從落水喪父后,燒了許多天,遲遲不退,燒壞了身體,自那以后,長得就特別慢,乍一看就像個五六歲的孩子,只是言行有些早熟。
在撈尸人的固有印象里頭,他自己個頭就不高,而這陸廿七站直了也不過剛到他胸口。
可現(xiàn)今,他看著躺在船板上的人,估摸著用手臂虛虛丈量了一下,好似……比先前高了一些。
“哪有人幾天不見就高一截的……”撈尸人納悶地道,說完又兀自找了個理由——大約是被這江水泡了泡,顯得個頭大了些吧。
就在他收起丈量的手,打算去撈遠一些的尸體時,躺在船板上的陸廿七便毫無征兆地詐了尸。
“咳咳咳——”
陸廿七連咳數聲,“哇”地一口,吐了一些嗆進去的江水,嗆得面紅耳赤,這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結果看到的第一個場景,便是那撈尸人被驚了一跳,“噗通”一聲栽進水里的情景。
廿七:“……”
水面上嘩嘩直響,攪得水底的薛閑葉有些不安分。
他一臉木然地沉尸了好一會兒,才重新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漸漸有了些掌控的能力。
他試著扭了扭頭臉,結果剛一轉頭,就看到約莫數丈遠的地方沉著一塊石鎖。那石鎖大極了,能有半個棺材大。下頭方方正正,看著便格外實沉,上面有個帶孔的尖,那孔洞里拴著一根細鐵索,鐵索崩得筆直,似乎牽著上頭的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