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方寧卻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從沒問過他,甚至從未想過:這么多年了,他有沒有過怨言?
他該有的,因為她根本不值得。
今天完全是她惹出來的禍,是她太得意忘形。事發(fā)之后,似乎也只能這么處理,她理智上覺得自己的彌補該是妥當(dāng)?shù)摹?/p>
然而看著哥哥等待的身影,她卻隱隱覺得比面對杜綾的時候還要心虛。
可是為什么呢?她腦子太亂了,想不明白。
就算走得再慢,他們之間的距離也終究只有那短短的幾步而已。
方寧走到方繼亭面前時,他用鑰匙打開了門。
鎖上門的一刻,她軟倒在他懷里。她知道,今天他根本沒有義務(wù)承擔(dān)任何,可他是她此刻唯一的港灣。
方繼亭幾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去沙發(fā)上坐一會兒吧。”
“嗯?!?/p>
癱在沙發(fā)上,方寧把頭埋在方繼亭的懷里。他一下下地撫摸著她的背,平息她的顫抖,一點點把生機重新注入她的身體里。
“沒事了,沒事了?!狈嚼^亭在她耳邊喃喃地念著,像是在吟誦某種安定人心的經(jīng)文,將黑暗驅(qū)散,將絞索一點點從她脖子上松開,新鮮的空氣又重新從喉管灌入。
十分鐘過去了,她還沒有說過一個字。
方繼亭也沒有問。
其實她有太多必須要對他說的話,關(guān)于解釋,關(guān)于道歉,還有一些更為嚴肅的事情,比如是不是該分開,將偷來的他完完整整地還給他。
假如今天他們沒有等到彩蛋播放結(jié)束就走了出來,假如杜綾偷偷跟著他們,假如她們沒有在洗手間等上七八分鐘,又或者那時她說了他是她的哥哥……那么她就不僅害了自己,也害了他。
就算這次僥幸躲過,可是下一次呢?即使只剩下一個月,也難保不會有下一次。
她拼命地想讓自己說點什么,可是喉嚨就像是被封上了一樣,一個音節(jié)都發(fā)不出。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鑰匙插入鎖洞的金屬碰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