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六十三條魚
本來沒什么的氣氛,忽然被梁寓這句話攪得頗不安生起來。
燈光昏暗的換衣室一個人都沒有,連每一寸呼吸都被逼得清晰了起來。
他的呼吸格外真實、格外輕易地一縷縷飄在她未著寸縷的肩上,呼吸擴開,落在她耳畔,帶起一陣空虛的癢。
她忽然意識到這個動作的親密性。
像是在抱著,但他的手還在她腰側(cè)替她系腰帶,她的雙手也虛虛地摟著他的脖子,可心跳卻不像是擁抱時候應該有的。
他這句無端曖昧的話讓人浮想聯(lián)翩,讓鄭意眠想到每一次的戛然而止,想到他脖子上因為隱忍浮現(xiàn)的青筋,想到他泛紅的耳郭和起伏和喉結(jié)。
畫面在眼前加倍放大,歷歷在目。
鄭意眠僵著手臂,不敢動作,仿佛只是這樣,都能感覺到某些異常的涌動。
他低下頭,發(fā)絲掃過她肩膀,令她忍不住打起輕輕的顫兒。
而后,他呼吸稍頓,用帶著溫熱的嘴唇親了一下她的頸窩。
她渾身一軟,劈里啪啦的電流順著敏感的皮膚一路炸響。
那是一個沒有任何暗示的簡單的吻,正因為簡單,所以讓鄭意眠更無招架之力。
像是雨夜撿到了一直只會對你喵喵叫的小奶貓,它窩在你掌心,伸出舌頭舔舐你。
你的心理防線由此被擊潰,節(jié)節(jié)敗退,搜腸刮肚也找不出應對方法。
她轉(zhuǎn)頭,松開手臂,伴著噠噠噠的腳步聲一路往外跑走。
跟著她一起飛奔的頭發(fā)在空中蕩了個旋兒,很意外卻又意料之中地掠過他臉頰。
梁寓抬手,那段發(fā)梢在他指尖一觸即離。
指腹摩挲了一下。
很癢。
出了房間,鄭意眠站在門口回了回神,然后才往南漫身邊走去。
“系個腰帶去了那么久啊……”南漫勾唇揶揄她,“后面這個蝴蝶結(jié)打得還挺好看的,你怎么打到的?”
“是么?!编嵰饷呙嗣蟮慕Y(jié),“我打不夠,梁寓幫我打的?!?/p>
南漫抬眉:“怪不得我說怎么去了那么久,原來男朋友在房間里面啊……”
“真沒干什么的?!彼奔钡爻吻?。
“我還什么都沒說呢,看你這此地無銀的樣子。”南漫笑得更開,“不用解釋,我懂?!?/p>
鄭意眠小聲:“你懂什么啊……”
“行行行,我不懂?!蹦下柤纾澳愣托欣?。”
晚會在十點鐘的時候結(jié)束。
一行嘉賓在落地的宣傳板上簽上自己的名字,這才退場。
鄭意眠把裙子換掉,換上帶來的短袖和長褲,高跟鞋換成帆布鞋,裝進袋子里收好。
繁榮的城市,在十點鐘依然華燈璀璨。
晚風捎來漸遠處的陣陣人聲,混雜著一些破碎的歌謠。
梁寓的聲音被風吹起:“很晚了,送你回家吧?!?/p>
鄭意眠點點頭。
兩個人一路走回她家小區(qū),進了單元樓,上了電梯。
叮咚一聲響,電梯提示樓層到了。
鄭意眠走出去兩步,發(fā)現(xiàn)梁寓站在她身后,她下意識回頭,示意他跟上。
梁寓笑了,按住開門按鈕,挑眉:“你爸媽不是在家?怎么去?”
鄭意眠抿唇:“他們休假,出去旅游了?!?/p>
“你一個人在家?”他皺了皺眉,“怕不怕?”
“習慣了?!编嵰饷咴诳诖镎诣€匙,“每年他們都會單獨出去旅一次游的,小區(qū)挺安全,一直有人巡邏,我把門鎖好就沒問題了。”
鑰匙插進鎖孔,轉(zhuǎn)動,門開了。
鄭意眠進去,踩了踩腳下的軟墊,回身跟梁寓說:“外面太熱了,先進來吹會兒空調(diào)喝點水再走吧?!?/p>
梁寓就站在門口,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你不怕我進來了就走不掉了?”
鄭意眠一愣。
旋即,一些不太該浮現(xiàn)的想法浮現(xiàn)出來。
哪怕他走不掉呢……
走不掉就……走不掉吧……
話雖這么說,但梁寓仍舊邁動長腿走了進來。
她笑,伸腿就要擋他:“那你別進來?!?/p>
“進都進來了,哪還有出去的道理?!彼橆a,“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嗯?”
“說不進來但還是進來了,這就是你的原則,嗯?”她學著他,背著手,惡意滿滿地反問。
梁寓聲音壓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些原則在你面前,通通沒用。”
她心一軟,知道自己說不過他,去冰箱里拿水出來喝。
出來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梁寓已經(jīng)不在客廳了。
他站在她房間里,仿佛發(fā)現(xiàn)了什么新大陸一般,興致尚好地欣賞她柜子上擺的那些小玩意兒。
筆筒、瓷碗、細小的耳釘、拳頭大的小擺件……
她房間里大大小小的東西都是母親給買的,包括梳妝臺和柜子,走的是歐式裝修風格。
梳妝臺靠近窗子,上面的雕花很漂亮。
聽到她的腳步聲,梁寓知道她來了,頭也沒回:“你房間的床怎么這么大?”
鄭意眠站到他身邊,耳邊疑似漾起一抹緋紅:“高中畢業(yè)之后家里重新裝修了,我媽就給我換了個雙人床,說以后結(jié)婚了,帶著……咳,帶著那個什么回家,不會沒位置可睡?!?/p>
他好像低低地笑了,旋即走進房間,二話不說就躺在了她床上。
鄭意眠:“……你干什么呢?”
梁寓雙手枕在頭下,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提前感受一下我的福利?!?/p>
頓了頓,又補充:“反正以后總要睡在這里的。 ”
她赧極,上去踢了他一腳:“你怎么這么不要臉啊?!?/p>
“要臉還是要你?”他又笑了,“要臉能追到你嗎?”
鄭意眠坐在床邊,看他翻了個身,臉埋進她的枕頭里。
那一剎,他腦海里出現(xiàn)了很多不合時宜的畫面。
比如她枕在這里玩手機、枕在這里畫漫畫、枕在這里給他打電話……以及,在這里沉入夢鄉(xiāng)。
酣睡時柔緩而細膩的呼吸聲,像羽毛一樣落在他耳邊。
輕輕發(fā)顫的眼瞼,微微翕動的鼻翼,抿在一起的嘴唇,和隨著呼吸輕輕起伏的身體。
鄭意眠看他一直不說話,伸出腳尖點了點他的小腿:“別趴著了,小心呼吸不暢?!?/p>
他依然不動。
鄭意眠皺了皺眉:“怎么不說話……怎么了?”
依然沒回應。
鄭意眠從床的另一邊繞過去。
梁寓很快感覺到,另一張溫熱的小臉貼了過來,伴隨著一陣荔枝的香氣。
她的聲音貓爪似的:“我枕頭里有什么東西嗎?”
“嗯?!彼曇羯硢?。
鄭意眠像是有點無措了:“???什么東西?”
難道之前……漫畫的手稿……被他看到了……?
下一秒,身邊的人翻身,趴上來,壓住她。
他的氣息盈滿她鼻腔。
鄭意眠被這突然的動作嚇得呆住了,連反應都來不及。
“有……你的味道?!?/p>
梁寓埋在她頸間,深深嗅了一口。
是很獨特的味道,果香混著一點極淡的奶香,順著下去,又拉扯出一股清甜而干凈的尾調(diào)--
是獨屬于她的味道,任何人都模仿不來。
他忍不住張嘴,輕輕咬了一下。
少女的皮膚載著滿滿的膠原蛋白,像果凍似的,軟綿綿,還會回彈。
鄭意眠忍不住咕噥:“你怎么跟狗似的啊,光咬我……”
“什么狗?”他嗓音沉得像浸過水,“……狼狗?”
他的鼻尖抵在她脖頸處,唇齒派上用場,慢慢地、一點點地噬咬她。
凜冽的雪味道橫沖直撞,打開她的世界。
他可能出了點兒汗?
鄭意眠迷迷糊糊地想,誰知道呢。
恍惚間,她像是置身茫茫大雪中的雪人,他唇齒所過之處,皆開始融化。
一點一點的,在冰天雪地里融化。
平地起波瀾。
呼吸失序。
他的吻本還克制,到最后全無章法,吮得她舌根刺刺發(fā)疼。
她又沒辦法,身子曲起來一點,好像碰到了什么東西,不敢動了。
他勾住她的舌,放在唇中細細地吮咬,聽她低呼:“梁寓……”
“嗯?!彼窒聞幼鲄s克制不住地放肆,“是我?!?/p>
她沒法控制地低聲嚶嚀。
他起身,恍惚中摸到一粒鈕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