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二十七條魚

他眼底厚重情緒涌動，交雜著浮起，像是壓抑了很久。

而她是趕路者，在狂風(fēng)暴雨來臨之際，除了一動不動地抬眸望著，別無他法。

不知道過了多久，學(xué)姐低聲提醒鄭意眠：“眠眠，動作、臺詞……”

鄭意眠猝然回神，挪開目光，從腦海中搜尋中午定下的動作和臺詞，每一步都略有些慌亂。

好不容易等她的臺詞完了，她才終于能歇口氣。

她扮演的艾絲美拉達是故事的女主角，當(dāng)女主角的戲份沒多少之后，就意味著話劇也到了尾聲。

大家跟著上午的節(jié)奏排練了兩遍，排練結(jié)束后，已經(jīng)到了晚上。

跟大家告過別之后，鄭意眠沒有直接回寢室。

她順著學(xué)校外圈散步，到公交站的時候，剛好碰上了空曠的公交車，索性直接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上去。

過了幾站，不知坐到了什么公園，鄭意眠從后門下去。

因為一直在出神，她沒有發(fā)現(xiàn)有人同她坐了一輛公交車，和她同一站下車。

鄭意眠到了公園，發(fā)現(xiàn)遠(yuǎn)處的天幕上，飄著一盞盞孔明燈。

小小的暖黃色光點徑直上浮，在夜幕中飄搖著去往遠(yuǎn)方。

她仰頭看了會兒，追隨著那方向往前去，走了二十多分鐘，發(fā)現(xiàn)空曠場地里，有些人在燃放孔明燈。

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她胡亂想著忽然聽到腳步聲，側(cè)頭去看，發(fā)現(xiàn)有一對情侶停在她旁邊。

女方指著天幕說：“我也想要孔明燈?！?/p>

很快得到回應(yīng)：“好，我去給你找?！?/p>

沒過多久，男人牽來一盞大大的孔明燈。

回身的那一剎那，一種無法言喻的情感包裹了鄭意眠，她看著那盞孔明燈，暗自想，這姑娘肯定很幸福吧。

有一個人，愿意替她尋找她想要的，并且陪在她旁邊，和她一起完成想要完成的事。

鄭意眠撫撫脖子，挪開目光，笑了笑。

居然有點兒羨慕。

未幾，又有腳步聲自身后傳來，孔明燈光大亮，在她身前投下了一道暗影。

鄭意眠回身。

燈光把梁寓的側(cè)臉照亮，顯得他輪廓愈發(fā)立體深邃，剪影似的好看。

他扯著那盞孔明燈，站到她身前。

她伸手摸了摸燈面，笑著抬頭問他：“哪兒買的？”

問出來的那一瞬，自己有片刻怔然。

她語氣里流露出的熟稔，連她自己都沒有預(yù)料到。

在明明以為自己只是獨行的情況下，她遇到了梁寓，居然沒有絲毫驚訝，仿佛早就知道他會隨自己同行。

仿佛早就明白……回過頭，站在她身后的，是他。

就是在那一刻，孔明燈的熱意像是忽然令她領(lǐng)悟了什么。

假如每一次遇到都是巧合……

可是，怎么會每一次都是巧合呢？

某種細(xì)微的情緒，忽如塵埃，落定了。

梁寓笑著指指不遠(yuǎn)處：“看你很想要它，就買來了。”

鄭意眠抓住孔明燈下沿，往上看了眼，在找一個放飛的時機。

梁寓站在她面前，每一寸音節(jié)的起伏停頓都無比清晰。

“……不許愿？”

鄭意眠閉上眼，下眼瞼上落下一排溫柔扇影。

她眼睫顫動了一下，頰邊笑意似乎是加深了。

過了會兒，她睜開眼，漫天孔明燈倒影在她黑色瞳仁里，幻化成細(xì)碎星光，明亮又動人。

她笑意盈盈：“我許完了?！?/p>

她催促他：“你不許愿嗎？”

梁寓看她幾秒，忽而點頭：“我也許完了?！?/p>

我的愿望，就是你。

“那我喊三二一，一起松手吧……”鄭意眠定頭看著手下，臉頰微紅，“三--二--一--”

脫手那一刻，孔明燈靠著浮力升起，載著愿景混入茫茫云海中。

鄭意眠看著它越來越小，直到模糊成一個點，最后趨近于零，這才低下頭，道：“走啦?！?/p>

梁寓點頭，道：“嗯?！?/p>

兩個人并行一段路，他忽而開口：“你……”

鄭意眠側(cè)頭去看他，正要應(yīng)答，沿路來了一只遛彎兒的薩摩耶，友好地沖鄭意眠擺了擺尾巴。

她摸了摸薩摩耶的腦袋，等主人等著薩摩耶走了，才繼續(xù)問：“我什么，怎么不說？”

梁寓搖搖頭，道：“沒事。”

過了會兒，又說：“下個月要去劇院表演，你知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