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經(jīng)過霍川的一席話,晚上躺在幷不柔軟的小床上,蘇鶯時的心情卻奇跡般地好多了,就連暈車癥狀都減輕不少,很快進入了夢鄉(xiāng)。
第二天,霍川沒有讓她在這個小酒店里面吃早餐,而是到了縣城中心的早市,找到了一家店面不大的鋪子喝了牛肉湯粉。加了兩勺辣的湯粉味道更足,蘇鶯時吃了一頭汗,驅(qū)散了早上的寒氣,忍不住問道:“你怎么知道這里的?”
霍川用紙巾優(yōu)雅地擦了擦嘴,“昨天火車上你睡著后,坐對面的那位老婆婆告訴我的?!?/p>
“呀,他們也是這里人?”
“你瞧,聊了那么久,連對方最基本的信息都沒有探聽到。小蘇老師,你的聊天技巧讓我產(chǎn)生了質(zhì)疑?!?/p>
蘇鶯時不服氣,“我那是不帶任何目的性地聊天!又不像你們做什么都要探聽一下,跟審問特務(wù)似的。”
霍川低笑幾聲,哄小孩似的揉了下她的頭,“吃好了嗎?吃好了我們就該辦正事去了?!?/p>
“哼。 ”
童安寧家住的還真是偏,從這個小縣城又穿過幾個村子,然后才找到路進了山。就算是有g(shù)pS導(dǎo)航,霍川還是走一路問一路,他們一大早出的門,直到日頭升到正頭頂,才找到了童安寧的家。
鎖車聲響,院子里一個頭發(fā)半白的婦女抬起了頭張望過來,手中還拿著一個簸箕。
蘇鶯時走到了跟前,禮貌地問道:“請問,這里是童安寧家嗎?”
***坐在屋子里,里面家具很久,顯得有些空曠陰冷。女人很快端著兩碗煮好的面條出來,放到兩人面前,桌上已經(jīng)有了幾個小菜。
蘇鶯時連忙道:“不麻煩了阿姨,我們都不餓?!?/p>
“怎么可能不餓?我們家不好找,就算從縣城趕來也得大半天,肚子里早就沒食兒了……你看,這位小兄弟都餓成什么樣了?”
旁邊,霍川已經(jīng)一聲不吭地吃掉了半碗面。蘇鶯時無語地戳了戳他。
霍川將嘴里的一口咽進肚里后,才抬起了頭,眼露疑惑。
童母笑著道:“能吃真好,多吃點,從前我們家安子每次回家,都像餓死鬼似的?!?/p>
說著眼神黯淡了些,“好在他決定走之前,每頓飯都吃的飽飽的,只要肚子里裝著媽媽做的飯,走到哪里都不會想家?!?/p>
蘇鶯時眼眶一熱,“阿姨,您不要太難過,欺負安寧的人已經(jīng)被程學(xué)逸教訓(xùn)過了,安寧一定都看見了?!?/p>
童母吸了吸鼻子,強笑道:“不難過了,都過去這么久了,日子不是還得照過么!對了,你們是學(xué)逸的朋友,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聽安子說他就要去什么部隊了,羨慕的不得了,一定很厲害吧?自從安子葬禮那天他來過,之后就再也沒有消息了,倒是每年都給我寄錢,雖然沒署名,但我知道肯定是他!這孩子,你們回去也跟他說說,以后別給阿姨寄了,部隊里都苦,讓他自己買點好吃的補補?!?/p>
“程學(xué)逸他……”
蘇鶯時看了眼霍川,深吸一口氣,說道:“他沒有去特種部隊,他退伍了?!?/p>
“退伍?怎么又退伍了!”
童母急道,些恨鐵不成鋼,“我家安子不爭氣,自己退伍了,怎么那孩子也選擇退伍?”
“不是他選擇的,是他為了安寧去找梁斌報仇,下手太重,被部隊強行退伍的。到現(xiàn)在,梁斌還跛著腳?!?/p>
“那學(xué)逸呢?”
童母眼睛都急紅了,“他有沒有受傷?”
“沒有,他好好的呢,梁斌打不過他。”
蘇鶯時笑笑,“他現(xiàn)在在A大人類學(xué)系讀書,就是我的師弟?!?/p>
“A大……就是那個咱們國家最好的大學(xué)?學(xué)逸這么出息啊,真是厲害……可他是為了替安寧出頭才對姓梁的那個畜生動的手,部隊為什么要開除他?他要就這么當不成軍人了,不就是我們安子害的嗎?”
童母知道梁斌,在童安寧決定喝農(nóng)藥自殺之前,給母親留下了一封遺書,將自己在部隊遭受的不公與折磨寫下,請求母親原諒自己的懦弱。同時,他也拜托母親不要再去部隊為他討公道,讓他的事情被更多人知道……
童安寧,一個懦弱又自尊心極強的人。童母雖然悲痛萬分,對梁斌也深惡痛絕,但為了兒子最后的意愿,還是沒有選擇去將這封信公之于眾。
“不行!學(xué)逸是個好孩子,安子在部隊多虧了他的照顧,遇到梁斌那個畜生是安子命不好,和學(xué)逸沒有任何關(guān)系!他不該為了安子而搭上自己的一生…… ”
童母的情緒越來越激動了,蘇鶯時的安慰也顯得無濟于事。
就在這時,一直沒有吭聲的霍川淡淡開口,聲音冷靜:“這是程學(xué)逸的選擇,與您無關(guān)。就如同您兒子的去世,原本他也無需承擔責(zé)任罷了?!?/p>
“作為他曾經(jīng)的戰(zhàn)友,我?guī)詹毁澩员┲票┑淖龇?,但卻為他的品格所感到欣慰?!?/p>
他緩緩說道,沉穩(wěn)中卻帶著令人心潮澎湃的力量,“很多時候,我們對過去造成的傷害無法彌補,卻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避免更多不公正的事情發(fā)生。”
“您是說……我能為學(xué)逸做點什么嗎?”
蘇鶯時一瞬間看向霍川的眼神仿佛有光,對著女人重重地點了點頭,“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