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小禾

房間的門被“吱呀”一聲推開，小禾抬頭朝門口望去，一個穿著天青色錦袍的修長身影映入她的眼簾。他腳步有些虛浮，身上還帶著濃重的酒氣。

“王爺？”她有些驚訝地快步迎上去，扶著他走到美人榻上半靠著。天色很晚了，小禾本已準(zhǔn)備睡下，沒想到他竟然來了。

他將她安置在他的王府里，待她卻一直規(guī)矩，沒有過分親密的舉動，也不會在深夜時分來她的小院。

小禾將濕水的帕子擰了擰，細(xì)細(xì)地給他擦臉。男人半閉著眼睛沒有動，只有那不太規(guī)律的呼吸表明他并沒有睡著。她見他眉頭輕皺著，躊躇了一下，輕聲問道：“是不是難受？王爺怎么喝了這么多酒？”

他驀然睜開眼睛看著她，似笑非笑道：“本王高興?！彼幸浑p狹長的丹鳳眼，眼尾略上挑，俊逸風(fēng)流。此刻眼中閃著她看不懂的情緒，像過了烏云的彎月。她被他近距離的注目迷住，神色怔怔，指尖癢癢的，很想伸手觸摸他的臉，但她不敢。

她怎么敢？她這么低賤的人，對上身份如此高貴的他，能仰視著他已是奢望。她多么希望能在她仍然是個貧窮的農(nóng)家女的時候遇見他，雖然卑微，但至少，那是一個干干凈凈的小禾。

他慢慢坐直了身體，伸出手，手指撫上她的眼角，輕輕摩挲。她一驚，睜圓了一雙無辜的水眸，跪坐在地上一動不敢動。

像，真的像。這雙眼睛，像極了那個人。他在心內(nèi)喃喃自語。

他知道她今日一定會回娘家的。作為成國公唯一的女兒，她在家中受盡寵愛，父親四十大壽不可能不到。

他早早便到了成國公府，這賀壽的借口簡直再名正言順不過了。事實比他想像中還要好，她是悄悄回去的，并未驚動宴上的賓客。他果然在花園“偶遇”了她，這是第一次他與她說那么多話，在皇兄不在場的情況下。

其實說了些什么根本無關(guān)緊要，他記得她有禮又不失柔和的笑，記得她清泠泠如澗中溪水的聲音，此次此刻仍在他心中激動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