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幾條身影暗搓搓地迅速閃入了問世堂。
“到了到了,”在某間毫不起眼的屋子門口,一個急剎車,喬晚回頭打了個手勢,“就是這兒了?!?/p>
抬眼一看。
屋里雜亂無章,墻上掛著把銹刀,靠墻的柜門大敞著,柜子里塞了幾件衣服,還有一只袖子垂了下來。
替馬懷真做過這么多次跑腿小妹兼家政保姆,喬晚心里一定。
這一股鐵血直男的邋遢味兒,的確就是個大齡單身中年老男人,馬堂主的住處沒錯了!!
甘南還有點兒忐忑和糾結(jié):“這……這不大好吧?!?/p>
然而,面前喬晚,蕭博揚和君采薇已經(jīng)果斷地,頭也不回地摸了進去。
三好青年微微呆滯了半秒,內(nèi)心掙扎了片刻,也咬牙跟了上去。
馬懷真穩(wěn)穩(wěn)地坐在輪椅上,穿過問世堂,在即將進門前,突然伸出手,示意身后的袁六停下來。
里面有動靜。
饒是馬懷真,也不由得目光微微一沉,心里也有點兒震驚。
不動聲色地數(shù)了數(shù)。
一二三四,四只老鼠。
問世堂堂主的屋,一向是沒哪個賊敢摸進去的,除非是昆山自家弟子。
馬懷真露出個微笑。
看來這么久沒回昆山,這昆山的崽子們膽子日漲,竟然敢摸進了他屋里?
抬手示意袁六退后,從袖子里摸出了個化形丹,牙齒微微用力“嘎吱”咬開,吞了進去。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下面兒對策一變,上面政策也得適時地作出相應(yīng)的調(diào)整。作為問世堂堂主,昆山教導(dǎo)處主任,雖然是個單身多年的大齡老男人,但和昆山中二少年們斗智斗勇了這么多年,十分跟得上年輕人中的時尚潮流。
聽了馬懷真的吩咐,倒退了一步的袁六一看這架勢哪里還有不明白的,臉微微一綠,心里頓時氣得有點兒想罵娘。
能摸進馬懷真這屋里,就說明暗部巡夜弟子安保工作沒做到位,這也就代表著他這工作沒做到位。
這特么哪里來的混賬坑貨玩意兒?
在頂頭上司面前出了錯,手上扶著輪椅,袁六微感蛋疼,立刻企圖亡羊補牢,壓低了嗓音問:“堂主,要不要我……”
已然換了個模樣的馬懷真鎮(zhèn)定抬眼:“不用?!?/p>
雖說毀了半張臉,但馬懷真那另外半張臉還是十分英俊,唇鋒鋒銳,磕了易顏丹之后,變成了個眉眼健全,就是臉稍微有點兒長,額頭上帶疤的,鞋拔子臉“大俠”。
一拍輪椅,啟動機關(guān),摸出了來了一副拐杖,撐著拐杖,頭也不回地進了屋。
還在屋里翻箱倒柜的喬晚,立刻察覺出來了點兒不對勁,回身,拔劍!
烏黑的眼被月色一照,透亮:“誰?!”
淡淡的月芒流泄下來,映照出男人一張瘦長的鞋拔子臉,沉沉地站在門口。
喬晚握著劍,愣了半秒。
這誰?
不是巡夜弟子的打扮?問世堂什么時候多出了這號人物?
同時震驚的還有馬懷真。
喬晚?
馬懷真何等人也?那是之前從“寒”字旗下的北境戰(zhàn)場下,硬生生沖殺出來的鐵血狠角色。
喬晚“死”了之后,他盡力去找,找不到,也迅速調(diào)整好了情緒,回到了當初那副冷酷無情的缺德模樣。
被不小地震驚了一下之后,馬懷真迅速回神,倒也沒多生氣,只是笑容和藹了不少。
目光微微一動,嘴角立刻就勾出了點兒笑意。
就在這時,身后突然響起了個微啞的男聲:“這位道友好生面善,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馬懷真抬眼,眸光微微一動,盯緊了面前的男人。
嗯?生面孔?
“在哪兒見過不重要,”馬懷真定定道:“只要目的一樣,就是同路人?!?/p>
目光落在君采薇腰間的酒壺上。
君采薇恍然大悟:“道友也是來偷——“
一個急剎車,眼也不眨,面色不改地換了個說法,“借酒喝的?”
行啊。
馬懷真盯著喬晚一挑眉。
長進了啊,一身酒氣,都帶著人偷到他屋里來了。
面前男人一偏頭,十分哥倆好的搭上了馬懷真肩膀:“來來來,既然是同路人,那咱們就是同伴了?!?/p>
“兄弟,你這是第幾次來了?知不知道馬堂主把他那酒放在了哪兒?”
馬懷真撒謊也不帶眨眼的,面色不改地穩(wěn)穩(wěn)回答:“實不相瞞,我也是第一次來。”
還順便厚著臉皮問了句:“你們這也是第一次來,就不怕被巡夜弟子逮到嗎?”
“怕什么?”君采薇拍拍胸,把喬晚往馬懷真面前一推,“我們這兒有個金丹呢!有金丹修士在,還怕什么巡夜弟子?!?/p>
已經(jīng)喝懵了的喬晚,知道面前這人沒惡意之后,暈乎乎地放下了劍,轉(zhuǎn)頭就聽見君采薇把她推出去夸她。
雖然有點兒不好意思,但她已經(jīng)是金丹修士了??!
也是能出去裝逼走跳的存在了。
自豪一挺胸:“兄弟,別擔心,我罩著你?!?/p>
男人意味深長地盯緊了面前暈乎乎,一臉酒氣的少女,微微一笑:“原來是金丹修士,失敬失敬。道友年紀不大,修為竟然已臻至金丹,當真是英雄出少年?!?/p>
喝懵了的喬晚,立刻又被一個馬屁拍得吹上了天,神情肅穆:“放心,跟著我,我肯定能找到馬懷真把酒藏哪兒的!”
馬懷真微笑:“道友對馬堂主的住處很熟?”
“熟,這屋里頭,我熟得不能再熟了??匆姏]?”喬晚隨便伸手一指柜門里那疊舊衣服,“之前這兒的衣服都是我洗的?!?/p>
“告訴你個秘密?!眴掏硪槐菊?jīng),“馬堂主他喜歡穿帶花的褻褲?!?/p>
馬懷真腿腳不方便,換下來的衣服直接都是喬晚抱著個盆,堆成一堆,宛如照顧自家糟老頭子,直接拿過去洗的。
對,昆山的煞神,問世堂堂主,鐵血真男人,馬堂主褻褲是騷包的花色。
為了震攝昆山弟子,問世堂的服飾也都是酷炫的黑色勁裝,窄袖,配上一雙修長的黑色長靴,十分干凈利落,有男子漢的氣息。
但在這修身利落的黑色勁裝里面,馬懷真他穿的內(nèi)褲是帶花的,第一次瞥見盆里的褻褲的時候,喬晚也被雷得著實有點兒不輕。
在昆山待了這么久,還沒聽說過馬懷真褻褲是帶花的,蕭博揚也被雷到了:“帶花的?”
男人臉上的笑容更親切了點兒:“道友來這兒偷酒就不怕馬堂主責罰嗎?”
甘南弱弱表示:“是啊,聽說那位馬堂主很兇的QAQ晚兒妹子,我們還是走吧。”
“放心放心。”君采薇好奇地圍著屋子轉(zhuǎn)了一圈兒,“馬堂主這會兒功夫還在山下呢。”
門口,守著的袁六想想實在有點兒不放心,伸頭往里面一看,頓時驚了。
少女那標志性的一身粉,和那張肌膚微豐的清麗臉蛋兒。
這尼瑪是喬晚?。?!
剛一伸頭,突然斜刺里飛來了個眼刀。
馬懷真不動聲色地斜晲了一眼。
替馬懷真打了幾十年的工,袁六內(nèi)心頓時敲響了警鐘。
馬堂主這眼神,有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