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綏面色大變:“馬懷真!你當我是誰?!”
還沒說完,男人淡淡地曲指,在虛空中輕輕一抓,這靈絲宛如加了千斤之重,把蕭綏給砸進了土里。
男人嗓音淡淡道:“蕭家小公子,我是昆山問世堂的堂主,你插手我宗門事務,如今又企圖戕害我宗門弟子,就算老家主在場,你說我當不當綁得?”
一聽馬懷真搬出老家主,畢竟年輕還沒經(jīng)驗,蕭綏立刻就慌了。
這靈絲薄如蟬翼,還泛著點兒冷光,但卻如同泰山壓頂,生生地把穆笑笑壓趴在地,不能動彈。
少女惶急地抬起眼,沒了之前半分的嬌軟可人,只看向周衍,慌亂地哭叫道:“師……師父!師父救我!”
周衍面色遽變,腳步微動。
卻被一道森冷的目光攔?。骸笆碌饺缃瘢嫒诉€要護著你那小徒弟嗎?”
眼看周衍僵在原地,穆笑笑又淚流滿面地去看一直沒開口的病弱青年:“大……大師兄!”
但觸及到男人寒火般幽深冷寒的目光之后,還沒說出口的話卡在了嗓子眼里。
師父在看她,大師兄在看她,蕭博揚也在看她,所有人都在看她……
那些昆山弟子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個垃圾。
甚至蕭博揚看她的目光,也像是之前從沒認識過她一樣。
目光一瞥,卻突然瞥見了靜靜站在遠處的少年,少年容貌明艷,垂著眼看著這一場鬧劇。
穆笑笑愣住了。
裴……裴師弟……
她幻境里的噩夢,成真了……
一步行錯,滿盤皆輸。
“堂主?!本驮谒闹茏h論紛紛的時候,周衍忽然出聲,目光掃過被壓趴在地上的穆笑笑,神情疲憊。
“笑笑神識畢竟確實被人動了手腳。又受這幻境影響,神思不清,一時半會誤解了晚兒也算人之常情。”
“念在她年少懵懂,被有心人利用的情況下,請?zhí)弥髟试S我叫笑笑帶回山上,好生詢問管教,等養(yǎng)好了傷,再行遣送到戒律堂查明真相也不遲?!?/p>
話音一落其他昆山弟子都變了臉色。
這是真的下定決心要保穆笑笑了。
先替穆笑笑遮掩不說,如今真相大白了還要保住穆笑笑,就算之前有點兒看不上喬晚的,這個時候也忍不住替喬晚罵了一句。
這做師父的,真是偏心到海里去了。
馬懷真冷笑:“年少懵懂,神思不清?我看她陷害自己同門師妹的時候,腦子倒清楚得很!!”
這幾個字,如同驚雷當頭劈下,其他昆山弟子看著趴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的穆笑笑眼里更添一絲厭惡。
“我是問世堂堂主,既然坐上了這位子,就不敢徇私。還請真人不要插手我們問世堂和戒律堂的事。”馬懷真沉聲吩咐周圍的暗部弟子,一揮手:“帶走?!?/p>
問世堂負責抓人,戒律堂負責審判,這是昆山眾所皆知。
馬懷真看樣子是完全沒再打算顧忌周衍的面子。
眼看著穆笑笑和蕭綏被人帶走,這一切發(fā)生得太快,剩下來一干人等還有點如墜夢里?;剡^神來之后才猛地意識到,喬晚呢?剛剛怎么沒看見喬晚出來?
帳篷里,喬晚沉默地坐在地上,靠著帳篷休息。
因為她和陸辭仙神識共通,剛剛一眼,來福就認出了她,不過她這個時候,明顯沒辦法和來福相認。
就在這時,門簾突然又被人從里面打起。
馬懷真轉(zhuǎn)動輪椅,停在了她面前。
“你師姐被帶走你不高興?”
喬晚:“前輩?!?/p>
“沒什么可高興的?!遍]著眼睛,喬晚低聲道。
這事兒沒什么值得她高興的。
馬懷真靜靜地看了她一眼,體貼地沒再打擾她,調(diào)轉(zhuǎn)輪椅離開了。
正如剛剛她對馬懷真說的,把心眼用在這上面沒什么值得高興的。
或許是之前為了叫人神識損耗太大,沒一會兒的功夫,喬晚就睡著了。
不過夢里很不安穩(wěn),神思恍恍惚惚,時夢時醒。
一會兒是夢到了當初周衍帶她上山,一會兒夢到了當初的行刑臺,一會兒又夢見了大師兄。
或許在她心里,她其實很羨慕穆笑笑。
模模糊糊間,面前好像出現(xiàn)了道高大挺拔的身影,青衣落拓,烏發(fā)攏了個松松垮垮的低馬尾,垂在了腦后,男人蹲下身,寬大溫厚的手掌輕輕落在了她發(fā)頂,目光透過單片眼鏡細細地端詳著她,眼鏡上的白金鏈子溫順地垂落在肩頭。
男人好像嘆了口氣,嗓音溫醇中透著些無奈和寵溺,薄唇一張一合,好像在說著些什么。
“晚兒……乖……”
好溫暖……
大掌反復而有耐心地撫摸著她的發(fā)頂。
好溫暖……
在這安撫之下,喬晚終于疲倦地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