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低垂著脖頸,跟在他身后。
卻回頭看了眼站在原地的女人,露出了個譏諷的笑。
喬晚上前一步,伸出手,攔住了岑向南。
岑向南顯然還記得她:“是你?!?/p>
喬晚:“你不能帶他走。”
喬晚目光落在林清芝身上:“夫人的手,就是你這好兒子剝得皮?!?/p>
岑向南臉色遽然一變。
剝皮這邪門的功法,只有林家母子用。
但就算這樣,岑向南還是沉聲道:“這是岑府的家事!與你何干?!”
“辛夷?!?/p>
岑夫人嗓音溫和:“過來吧。”
喬晚一楞,怔怔抬眼。
女人眼角雖然滄桑,但眼神明亮,微微一笑,向她招招手:“來。”
她不在乎。
一點(diǎn)兒都不在乎。
喬晚讓開了一步。
林清芝冷笑。
笑了一半,對上喬晚目光,陡然頓住。
她眼神雖然淡淡的,但眼里卻冷地像一把細(xì)刀。
好像下一秒就能把他釘死在墻上。
岑向南和林清芝一走,岑夫人就像沒事兒發(fā)生一樣,喊她上來。
“這幾天感覺如何?筋脈有沒有什么異樣?”
喬晚收回目光,重新面向了岑夫人:“沒什么異樣?!?/p>
隔了半秒,躊躇著問了一句:“夫人的傷……怎么樣了?”
“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p>
一抬眼,這才看見了站在喬晚身后的青年。
岑夫人微笑:“修道友?”
修犬全身僵直,露出個溫柔有禮的笑:“夫人?!?/p>
岑夫人給修犬復(fù)查的時候,喬晚退了出去。
屋里,又只剩下了女人和犬妖兩人。
修犬有點(diǎn)兒僵硬地岔開腿,解開了衣服。
只覺得女人落在他肌膚上的手指,像團(tuán)火。
他忍不住低頭去看。
看她一縷烏發(fā)垂落在白晰的頸側(cè)。
青年喉結(jié)滾動了兩下,心里冒出了點(diǎn)兒奇異的感受。
修犬揚(yáng)起脖子,抬起頭,伸手蓋住了眼睛,苦笑。
岑夫人很好看。
他……他想帶她回妖族。
他一定會對她好。
雖然這么想的,但話到嘴邊兒卻說不出口了。
要怎么說?
說他看上了個□□?看上了個有婦之夫,看上了別人的母親?
她那倆兒子個頭都差不多和他高了。
一只妖,滿腔的,直接的熱情,好像對面前這個溫婉柔順的婦人來說,都是冒犯。
一個百八歲的老妖精,老單身狗,頭一次感覺到緊張,緊張的心都快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了。
喬晚走出屋,將目光放向了黑夜之中。
剛剛之所以沒爆發(fā),是因?yàn)樗蓄A(yù)感,岑向南在林清芝那兒,肯定要摔一跤。
結(jié)果當(dāng)晚世春堂那兒就傳來了消息。
岑向南,被捅了。
正當(dāng)他和林清芝父子情深的時候,透過少年的眉眼,回憶著當(dāng)初艶麗又天真的林黎時,這個和他娘一樣狠毒的崽種,反手捅了他一刀,跑了。
這一刀捅得是實(shí)打?qū)嵉纳?,沒放任何水。
一捅,差點(diǎn)捅去了岑向南半條命。
岑家大敵當(dāng)前,岑向南被這么一捅,就意味著再也指揮不了岑府對敵。
對敵的重任,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芈湓诹酸彘嗪歪寮蝺蓚€兒子身上。
得到消息之后,喬晚當(dāng)機(jī)立斷問岑清猷要了林家二十二。
“你要放了她?”
喬晚:“有用?!?/p>
岑清猷略一思忖:“林二十二如今對我們沒什么用處,放了倒也不是不行?!?/p>
當(dāng)然是不能白白地放。
“父親雖然受傷,但眼下未嘗不是個合適的時機(jī)?!?/p>
岑清猷抬眼,眼神清明。
冷靜地不像是知道自己老子被捅之后該有的反應(yīng),不僅如此,還大有利用自己老子被捅這事,來做點(diǎn)什么的想法。
于是,和岑清猷商量了一會兒之后,喬晚去了關(guān)押林二十二的屋。
林家姑娘一見來人,眼里閃動著恨意,寧死不屈,鐵骨錚錚:“滾!不管你們怎么逼我,我是不會說的!”
喬晚上前蹲下來:“我沒打算逼你?!?/p>
林二十二一楞,被她這動作弄懵了。
“你……你想做什么?!”
少女怒目而視:“休想耍什么花招!”
喬晚:“我和你做個交易,你要答應(yīng)我就放了你?!?/p>
“我警告你,休想耍什么花招??!”
喬晚淡定地問:“你知道你是怎么被抓進(jìn)來的嗎?”
“你知道我們是怎么做到,次次都能探聽到你們的動靜的嗎?”
好歹活了四十多歲,經(jīng)常下山幫馬懷真做事。
喬晚能看出來,林二十二,年紀(jì)不大,沖動,一腔熱血,滿腦子就是替家族做事兒,為家族爭光,恨不得為林家捐軀那種,而且最重要的是,心眼小,愛記仇,傻白甜。
“我警告你!休想耍什么花招!我是不會被你蒙騙的!”
“因?yàn)榱智逯??!?/p>
林二十二一愣。
喬晚一看,心知有戲:“因?yàn)榱智逯?,出賣了你們的行蹤。林十六他們幾個,全是他賣的?!?/p>
“你突然告訴我這個干什么?!我告訴你,你休想挑撥離間!”
喬晚:“我沒挑撥離間,不信你去問林五?!?/p>
喬晚哂笑:“他是什么人你們還不清楚?為了自己,誰都能賣。別告訴我,你們就信他?!?/p>
他們……他們當(dāng)然不信。林二十二有點(diǎn)兒訕訕。
林清芝那小娘皮,眼里只有他自己。
喬晚靜靜地看著林十二。
捅了岑向南,岑家這兒林清芝肯定是待不下去了,十有八九*會往林家跑,借林家的勢,去報(bào)復(fù)她。
她不怕林清芝和林家結(jié)盟,林家當(dāng)初用了林清芝,恐怕也是因?yàn)樗卺钸^一段時間,沒人比他更了解岑家,也沒人比他更適合去破壞岑府的陣法。
如今岑家陣法已經(jīng)塌了,他也就沒了利用價(jià)值。
“別告訴我,你們林家就依賴他一個,沒他就不行。”
林二十二頓時炸毛:“你放屁!你休想借刀殺人。”
喬晚:“他捅了家主?!?/p>
林二十二懵了。
喬晚自知失言,面色微變:“夫人,他捅了家主夫人,我的確是打算借你們的手殺了他?!?/p>
“不過,這是借刀殺人的同時,也是你林家自己清理門戶?!?/p>
西南林家和本家結(jié)仇在前,一個沒什么太大的利用價(jià)值,充當(dāng)了攪屎棍,對敵人對自己都有威脅的西南林家人,為了不節(jié)外生枝,殺了他,當(dāng)然最保險(xiǎn)。
這也是岑林兩家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