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袂發(fā)現(xiàn)他不喜歡裴音為母親推開自己。
比如此時此刻,她因為擔(dān)心媽媽受到遷怒,把他推到對立的那一邊。
裴音出事后裴琳來得很快,李承袂面上不顯,心底其實有些不悅。
事實上,他反而希望裴琳來遲一些,最好能讓裴音覺得媽媽根本不在意她,從而把哥哥當(dāng)作自己最親近的人。如果他們都沒有媽媽,那彼此成為最親近的人,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他父親在這個過程里甚至沒有提起的必要。
現(xiàn)在妹妹看起來,格外需要他的態(tài)度。
“裴……女士愛女心切,我能理解,”李承袂看著裴音,突兀說了這么一句。
他完全沒有尊重這個繼母的意思,仍然只叫她女士而非阿姨或者母親。
但裴音明顯立刻放松了下來,她看得簡單,想得也簡單,哥哥一表現(xiàn)得沒有追究的意思,就立刻放松警惕。
李承袂這才補上剩下半句話,心平氣和的:“……但您女兒好像被嚇到了。”
他沉沉盯著妹妹濕潤的眼睛,似乎是想再說點兒什么,最終還是收回視線,整理衣服后徑直離開,背影傲慢,冷漠無比。
裴琳對李承袂這看起來根本不把裴音放在眼里的態(tài)度惱怒無比,心里卻很是松了口氣。
她曾經(jīng)確實有借著裴音來和繼子拉進關(guān)系的想法,但這并不意味著她想看到女兒被兄長猥褻。
這場自殺讓原本式微的傳聞再次甚囂塵上,李承袂干預(yù)之前,已經(jīng)有人把裴音說成是沒有血緣關(guān)系、被裴琳特地送給繼子的禁臠。
裴琳知道這純屬亂誆,但三人成虎,也擔(dān)心起女兒的情況。
眼下看起來,好像的確是假的。
李承袂不說對裴音感興趣,反而看起來無比不喜,連照看她都是勉為其難。
裴琳想著,輕輕梳理女兒的長發(fā),目光觸及裴音唇角小小的傷口,卻并未太在意,柔聲道:
“金金,等病好了,和媽媽回春喜,好不好?金金可以住校,不回家里來,或者可以在別的房子那兒住,挑一個離學(xué)校近的……”
裴音轉(zhuǎn)了轉(zhuǎn)腦袋,像是才回過神,勉強點頭:“等……元旦過了,學(xué)校放假,我就回媽媽那里?!?
她不知為什么氣尤其短,一句話說完已經(jīng)面色蒼白,右手捂著腔口連連喘氣。
護士進來換藥,見狀勸裴琳先離開,讓病人好好休息。裴琳扶著女兒躺回被子里,又看了一會兒,才不舍地離開。
媽媽走了,裴音卻沒有立刻睡著。剛才李承袂的眼神里,她看出了“償還”的意味。
可她想要哥哥“給”,不想要他“還”……
裴音閉著眼,卻覺得比睜著還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