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然也只得回以微笑,再向凝洛側(cè)了側(cè),正見她與出塵低聲說什么,倒不好接著同她聊了。
宋氏和出塵在桌旁都很拘束,眾人舉著的時候他們便跟著向著面前的菜肴夾上一點,若是有人交談,他們便放下筷子默默坐著。
“姨娘,”凝洛淡聲命令宋氏,“幫出塵多夾些菜?!?/p>
宋氏受寵若驚地點頭:“好,好!”
口中雖說著,看杜氏三人正交談著,卻不敢去拿筷子。
“出塵正是長身體的年紀,應(yīng)該吃好些?!蹦逵謩竦?。
宋氏滿臉感激地點頭:“姑娘說的是,姑娘有心了!”
說著伸手摸了摸筷子,看了一眼杜氏又仍將手放下了。
凝洛見狀也便不多勸。
該她做的,她盡量做,至于到底如何,全看各人造化吧。
用過飯,杜氏又留孫然吃茶,孫然推脫還有其他事要辦執(zhí)意要走。
“多謝舅媽盛情款待,只是外甥確有他事。待到舅舅回來,外甥再過府來探望舅舅舅媽?!?/p>
一行人便送孫然出府,孫然也有些惶恐,幾次三番要杜氏留步,杜氏終于在走出大門口時停住。
“也好,”杜氏回身拉過凝月,“讓月兒替我送送你吧!”
“凝洛不好見風的,就先回去?!倍攀嫌窒蚰逭f道。
“不必相送了!”孫然仍舊推辭。
“去送送你表哥,莫失了禮數(shù)?!倍攀蠈⒛孪?qū)O然推了一把。
“到這里便留步吧!”孫然忙向杜氏施了一禮,“告辭了!”
說完看向凝洛,眸中有難言的不舍之意,不過當著杜氏,也只能狀若無事地道:“表妹,表哥先告辭了!”
凝洛垂下眼,依禮告別,卻是絲毫沒有任何一絲的留戀。
孫然見了,心中失落,又想著或許是當了杜氏的面她不好多說,只能自己安慰自己。
凝月忙向?qū)O然笑,笑顏如花:“表哥有空再來!”
“好!”孫然敷衍著笑著點點頭,最后看了一眼凝洛,見她根本沒看自己,只好離開了。
只是他剛走遠,杜氏方才那和善微笑的臉便對著凝洛冷了下來:“咱們雖不是什么名門望族之家,可該教你們姐妹的規(guī)矩我也沒少教,你長到這個年紀也總該矜持一些才對?!?/p>
宋氏帶著林出塵立在附近,難以置信地看了杜氏一眼,不敢相信她就這么在大門外訓斥起凝洛來。
“女孩子應(yīng)該端莊,”杜氏繼續(xù)說道,“在和男子同席之時,更是要把握分寸?!?/p>
“便是表哥,也不能不顧臉面的往上湊??!”
杜氏說著語氣就有些急,說完卻又放緩了語氣,似是語重心長似的說:“你說說今日,知道的說你們表兄妹自小要好,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有心勾搭呢!”
這話便說的有些重了,宋氏又看了杜氏一眼,雖然心中不知如何反駁,可到底覺得這不是一位當家主母應(yīng)該對女兒說的話。
她又看向凝洛,凝洛仍舊是面紗遮面看不到什么表情,一雙眼睛露在外面,卻是波瀾不驚的樣子。
“母親這話是對我說的嗎?”凝洛平靜地問道。
在杜氏的意料中,凝洛應(yīng)該是低頭默默聽著,便是為自己辯駁也不過無力地說句“我沒有”,甚至還會因為羞憤而流淚。
卻不想她說完一通,竟換來這么一句。
好像她說了那么多,她根本連聽都沒聽一般。
杜氏見了,頓時氣得難受。
凝月眉頭一皺,想起她邀凝洛賞花時被她搶白的那句,心中突然有了不祥的預感。
杜氏氣結(jié),盯著凝洛,她只覺得如今的凝洛大大不如前了,如今的凝洛怎么變成了這種性子,眼里竟然沒她這個當娘的,她咬牙問道:“怎么我說了半天你竟沒聽進去?”
宋氏感覺凝洛在面紗下一笑,那笑幽冷猶如深潭,仿佛把她一切的伎倆都看透了。
“席間我和表哥只說了三句話,而妹妹,”凝洛看向凝月,“妹妹同表哥說了二十三句?!?/p>
二十三句??
杜氏和凝月頓時氣結(jié),她,她還要數(shù)一下凝月和孫然說了多少句話???
這算什么,算什么??!
凝洛停頓了一下,才清清淡淡地道:“要說勾搭表哥,那也是妹妹勾搭了。母親,我知你素日疼我,但也應(yīng)該多管管妹妹,要不然傳出去,別人豈不是說妹妹房中閨秀不知羞恥,隨意勾搭自家表哥,眼巴巴地對著自己的表哥笑,再有那壞心的,說妹妹不知羞恥和人私通也是有的。”
這這這???
杜氏氣得眼睛都瞪大了!
什么壞人編排,這分明是她在編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