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重來之后,第二天的激情戲,終于也被順利地拍完了。
第三天的上午,何修懿又拍了一場。
這回,是后背位。
何修懿要趴在床上,左然從他身后吻他。
李朝隱給他們擺了半天姿勢,最后終于覺得比較有“美感”了,才回到了監(jiān)視器前:“全場安靜。113場1A鏡。一二三,走?!?/p>
何修懿趴在大床上,幾秒之后,感受到了溫熱的唇落在后頸。
而后,那個吻緩緩地向下,沿著何修懿的脊椎,一路來到了腰窩處,并且暫時地停下了。左然伸出舌尖,舔了一下何修懿的腰窩,何修懿扭了下,演出了一副十分情動的樣子。左然睜著明亮的眼,吊著眼睛向上看何修懿,舌尖輕輕刷過對方皮膚,半晌之后才閉上唇,繼續(xù)向身下人下方探索。
大約十秒之后,何修懿突然感覺到,有個暖暖軟軟的東西從他尾椎上劃過!
他的大腦立刻一片空白。
左然,在舔他的尾骨!
何修懿全身如遭電擊般,一個激靈,突地一抖,感覺整個人都變酥麻了。
“……”他簡直不敢相信左然正在做的事。
尾椎,臀縫的起始點——距離他最最骯臟的地方,大概都不到十厘米。
左然……怎么能連那種地方都舔?!
這影帝也太敬業(yè)了!
簡直是個戲癡!
難道只有可以犧牲到這種程度的人,才能拿得下國內(nèi)外各種影帝頭銜嗎?
何修懿的心情復雜——一方面很敬佩,另一方面……又很心疼。
拍完“前戲”,李朝隱導演讓他們休息一下。
何修懿始終記得左然在他尾椎上的那一舔,覺得十分抱歉,于是穿上衣服,走到桌前拿了一瓶礦泉水和一個一次性的紙杯,遞給左然:“影帝,漱漱口吧,吐這杯里就行?!?/p>
“……”左然漂亮的眸子向下掃了掃,而后伸手接過水和杯子,“謝了?!?/p>
“沒事?!焙涡捃灿幸稽c尷尬,笑了一下,急忙轉(zhuǎn)身離開。
等他忙完自己的事再轉(zhuǎn)回桌子前邊時,他發(fā)現(xiàn)水和杯子都被左然放回了桌上。
何修懿看了看——左然一口沒喝。
還沒等何修懿想明白左然為什么一口沒喝,李朝隱導演便叫二人趴回床上拍攝“正戲”了。
這場戲的難度不小,一共拍了三個小時。
何修懿倒還好,因為他的姿勢是趴在床上的,可左然要撐著,也沒怎么休息,跟平板支撐三小時差不太多。
何修懿驚訝于左然的力量和體力。
……
第四天的上午,李朝隱導演又給他們倆安排了一種全新的姿勢——兩人相對而戰(zhàn)。
何修懿覺得,這個李導……花樣還真多。
兩人用肉色絲襪裹住了下體,又用黃色膠帶緊緊纏了幾圈,而后互相抱在一起,裝作互相摩擦下體,臀部畫圓,十分情色。
也不知道是為什么,隔著絲襪、膠帶感受到對方的硬挺之后,何修懿覺得很羞恥。
而這種羞恥感,在被抬起右腿,又被假裝進入時變得更甚了。
……
最后一天沒有“正戲”,只是補了一段“前戲”。
這段十分順利。
何修懿坐在桌子上,兩腳踩在左然的雙肩上,左然裝作用口替人解決,難度并不是非常大。
不過,饒是如此,也被NG了一回,理由是“左然喘息聲有點過”。
這段一卡,何修懿的戲份便結(jié)束了。
他和李朝隱導演道了謝,又與劇組所有人道了謝。
在告別時,他能明顯地感覺到……他是不受劇組重視的人。
在道謝時,除了李導笑了笑外,剩下的人……都該干什么就干什么——收拾東西、商量事情,連正眼看他都沒有。
也是……何修懿想:他只不過是個裸替罷了。
有誰會關(guān)注這樣的東西呢。
不必像女裸替一樣“招待”客人陪吃陪喝,大概已經(jīng)算是非常不錯的待遇了,該知足了。
只有左然,對他很好,常年冰山的嘴角似乎露出一點笑。
而柳揚庭看見兩個人的互動,則皺了皺眉頭,似乎覺得自己不受左然重視,露出了一種非常奇特的厭惡的表情。
何修懿自嘲地笑了一下,也不打算再自找尷尬了,默默地將東西全收拾好,便打算離開片場回家了。
不管怎么說吧,20萬元到手了,欠親戚們的錢可以還上一部分了。
就在這時,演員副導演張熙突然叫住何修懿:“喂,你等下!”
何修懿:“……?”
張熙幾步走到何修懿的面前,說:“那誰,等下你再替柳揚庭演一場?!?/p>
“……?”何修懿問,“又加戲了?”
“不是,”張熙回答,“后邊還有場戲,柳揚庭有點不大方便演,李朝隱導演讓你替一下。”
何修懿問:“是什么戲?”對于演戲,他有渴望。
張熙塞給了何修懿幾頁分鏡頭腳本:“是沈炎抽了宋至一個耳光——你看看吧?!?/p>
“……”何修懿低頭看了看,問,“柳揚庭怎么不能演了?”
“哎,說起來真心疼他。”張熙回答,“柳揚庭的身體不好,總要吃藥,他剛才說,他有過敏性皮膚病,用力一碰就腫,一晚上才能消,拍這場戲有點麻煩?!?/p>
何修懿:“……”
“為了效果,李導讓左影帝真打,不能輕扇,這場你替他演了吧?!?/p>
“哦,被抽耳光?”何修懿抬眼,“裸替還得兼職‘抽替’是吧?”
“……”
“行啊,”何修懿說,“抽唄,沒問題?!?/p>
想了一想,何修懿又說道:“20萬挺多,這場就當贈品了?!?/p>
雖然已經(jīng)離開娛樂圈多年了,但何修懿也很清楚,裸替或者其他的“替”,替挨打,替落水……甚至替吃大魚大肉,替任何事都是很正常的。
對于這個“贈品”,左然態(tài)度相當陰冷。
而柳揚庭,當眾深深地鞠了一個躬:“前輩,抱歉……這應(yīng)該是我分內(nèi)的事情……我給前輩添麻煩了,真的特別特別過意不去?!?/p>
“不要這樣,”有人說他,“你也很想自己演的……剛不哭了一場?”
“沈炎”抽“宋至”耳光這場戲,其實是劇情的重要部分。
此前,宋至在城里開店鋪,為全家的生活左右奔波。終于,他用攢下的錢為家里蓋了一間新房子。母親帶人搬去新家那天,特地敲鑼打鼓,一路慢慢地走,目的就是向村里的人們炫耀兒子。她想要說,她是寡婦又怎么樣?
誰知,這次“喬遷”,也是一次災(zāi)禍。當?shù)氐刂髁旨业睦咸珷斣o了當過他下人的宋至父親一小塊地,里邊有幾顆樹。因為新家較大,大哥想用那塊地里的樹做家俱,便帶著大侄子去砍。沒有想到,林家的老太爺病得糊里糊涂,林家其他人翻臉不認賬,痛罵他們“偷樹”,大侄子氣不過,與對方動起手。結(jié)果,林家勢力龐大,侄子被關(guān)進了大牢。
而這遠非噩夢結(jié)束。因為在城市開拓了眼界,宋至曾出錢讓第二個侄子到城里好好念書。結(jié)果,一次,二侄子在桌子上跑,跌下來后陰囊磕在了桌子角,從此無法生育,而宋至的嫂子,也因傷心過度,不適合懷孕了。
在這種情況下,母親緊急讓宋至回村子生活,并且娶妻生子,擔起作為家中頂梁柱的責任。
這階段的宋至,正打算跟著沈炎去北平。沈炎參加了個什么學社,要和“大家”一起。
宋至,在痛苦的猶豫之后,選擇了回到小村子,幫助家族“開枝散葉”,不讓他守寡的母親操心。宋至認為,這是他在家庭危難之中應(yīng)當完成的事,他不能因為他自己個人歡樂,給母親、哥嫂增添更多的悲苦。何況,他總認為,兩個侄子苦難的“因”,都是由他所造成的——他要補償。
在傳統(tǒng)的中國家庭當中,每個“個體”,都是為了大家族而服務(wù)的。
在宋至心意已決時,他到沈炎家中告別。
而沈炎,明白了他已無力挽回。
于是,為了讓宋至“不掛念”,安安心心娶妻生子,他給了對方一耳光,打碎他們之間所有可能。
“……”在李導喊出“action”之后,何修懿迅速入了戲。
他的眼中寫滿絕望,極力忍耐,脖子上的青筋一跳一跳。他看著面前的左然,輕輕說了句“對不起”。
何修懿很清楚,他的這些表演,到時在影片中會全部被剪掉。
這一段的特寫,會由柳揚庭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