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他的聲音竟然有幾分柔軟的意味。
周籌迅速地沖了一個澡便倒進了被子里,而萊斯利則坐在他的身邊。沒有燈光的房間里,萊斯利抱著右邊的膝蓋側(cè)過頭去看著周籌的睡顏。
他是一個警覺性很高的人。這樣的人通常都很辛苦。今天的周籌,已經(jīng)精疲力竭了。
萊斯利的手指掠過周籌的發(fā)梢,那是柔軟而溫暖的觸覺。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周籌,那時候他正坐在窗邊翻閱著迪恩?楊初中時候的校友錄。
日光薄薄的一層落在他的側(cè)臉,他的肩上。
就像窗外的雪山純凈無暇。
萊斯利低下頭來,嘴唇碰上他微涼的鼻尖之前便停住了。
他們是同事,有一條界限不可跨越。
“晚安。”
第二天,周籌醒來的時候,萊斯利已經(jīng)不在了。他照常到楊氏上班。冗長的檔,各種鉆石設(shè)計方案,令周籌的眼睛發(fā)花。他愈加想念以前與格溫站在快艇上乘風(fēng)破浪追逐軍火走私船隊的時光。
抬眼的瞬間,周籌愣住了。
萊斯利不知何時坐在他的書桌對面。
“我記得你有比常人敏銳的聽力,怎么我進來這么久你都沒反應(yīng)?”
此刻的萊斯利戴著無框眼鏡,身著西服襯衫,頸間系著灰色斜條紋領(lǐng)帶,明明有些沉悶的打扮卻在他身上穿出了精英的味道。
周籌將所有的檔狠狠向前一推:“它們奪走了我所有的感官?!?/p>
“我不擅長打報告。不過我確實有一件事情一定要跟你說,而且昨天我就想對你說了?!敝芑I看向?qū)Ψ降难劬?。萊斯利的沉穩(wěn)超乎想像,沒有人能在他的表情里在他的目光里讀出任何的情緒。
“說吧。”
“我覺得安森?羅倫佐一直在試探我的身份?!?/p>
萊斯利將一疊資料輕扔在周籌面前:“一般人最多只會去想楊氏是不是在和國際刑警合作有或者迪恩?楊是否有什么商業(yè)目的,也只有安森?羅倫佐會直接懷疑你是不是迪恩?楊?!?/p>
打開那疊資料,一份DNA檢驗報告呈現(xiàn)在周籌的面前。
報告結(jié)果顯示周籌與楊錦確實存在父子關(guān)系,當(dāng)然不用說一定是萊斯利做了手腳。
“這份報告,算不算我就是迪恩?楊的鐵證?”周籌撐著腦袋,太陽穴疼了起來。
“對于安森?羅倫佐來說,這個世界沒有憐憫,如果他懷疑你任何一點會不留情面地將你毀掉?,F(xiàn)在你還好端端地坐在這里,說明他對你未起殺心?!?/p>
“也許像是貓捉老鼠一樣,先要把我玩到筋疲力盡呢?”周籌自嘲地一笑。
“只不過最近這段時間,我們的目標(biāo)是卡特?李普曼。李普曼家族利用西聯(lián)航空以及其他運輸管道參與巨額毒品、武器走私交易。總部那邊很看重這個案子,給我們紐約分部施加了很大的壓力?!?/p>
“今天下午,他父親的毒品運輸案就要出最后審判結(jié)果了吧?”
“這個家伙勢必要在監(jiān)獄里蹲到老死。只不過以李普曼家的財力以及在政府中的影響力,那個老東西也不過換了個地方養(yǎng)老罷了。我們現(xiàn)在要關(guān)注的是他的兒子卡特?!?/p>
“只怕我要接近他是一件很難的事情。他才綁架我失敗,觸怒了安森?羅倫佐。我實在找不出什么借口接近他?!?/p>
“卡特現(xiàn)在急需一比大額交易,彌補缺失。MASSIVE的威廉?古德溫是一個非常謹(jǐn)慎的人,在李普曼家風(fēng)雨飄搖的時候威廉是不會為他們提供幫助的。安森就更不用說了。卡特只能去尋找非美本土的軍火商?!?/p>
“愛娃?霍夫斯基。你覺得他們什么時候會有所接觸?”
“我相信他們已經(jīng)接觸過了?!比R斯利從口袋里拿出一支非常小巧的閃盤放到周籌的面前,“卡特是一個有些神經(jīng)質(zhì)的家伙。他的筆記本電腦從來不和網(wǎng)絡(luò)連接。如果你能找到任何一個可能的機會把這個閃盤插到他的電腦上,我設(shè)計的程式就會自動植入,進行拷貝,整個過程不會超過一分鐘?!?/p>
“也就是說,我最好要有機會去到李普曼家。我實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夠去到李普曼家?!?/p>
“這是你的事情,不在我需要考慮的范圍內(nèi)?!比R斯利起身,高挑的身形冷峻的眉眼,明明是一個美男子卻注定沒人敢靠近。
“嘿,我說萊斯利?!敝芑I扯起嘴角,“你知不知道卡特?李普曼喜歡男人?比如說他和安森?羅倫佐有一腿?!?/p>
“然后呢,你打算去勾引他?”
“我早就被卡特三振出局了,當(dāng)然是由你出馬?!敝芑I盯著萊斯利,可惜這個人的臉色從頭到尾都沒有變過。
“聽說卡特對你用了吐真劑。我建議你下班之后去檢查一下有沒有什么副作用。”萊斯利推門離開。
辦公室瞬間安靜了下來,那份DNA檢驗結(jié)果依然攤在桌面上,周籌伸手按住自己的眼睛。
當(dāng)翻到下一頁的檔時,周籌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楊氏為愛娃特別定制的鉆石套裝已經(jīng)成品,像這樣的大客戶,周籌自然是要親自將成品奉上。
第二天,周籌前往紐約近郊的一家馬場,這間馬場的擁有者是愛娃,偶爾她會來這里騎馬放松一下。愛娃在美國不會待太長的時間,沒有意外的話,卡特應(yīng)該會盡快與她正式商討合作的事宜。而周籌只能借由愛娃靠近卡特。
放眼望去,是一片綠野??諝庵恤酆现嗖菖c泥土的味道。
周籌深深吸了一口氣,馬場里的侍者告訴他愛娃已經(jīng)去騎馬了。周籌在這里也養(yǎng)了一匹馬,名字是藍寶。他換了騎裝,上馬去向那片綠野,心想自己未必有那么容易能夠找到愛娃。
陽光暖洋洋地傾灑在肩上,周籌伸手撥了撥帽檐,非常享受地吸了一口氣。
這家馬場的會員其實很少,周籌打賭不會超過十個。自己能夠成為其中之一,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楊氏從來不參與那些黑色交易,他暫時做不了愛娃的敵人。
緩緩行了十幾分鐘,看著著一片開闊,周籌揚鞭策馬,奔馳起來。
與風(fēng)競速,他覺得自己像是從這一片日光穿梭到那一片日光之中,整個心境都開闊了起來。
待到一片樹蔭,周籌下了馬,枕著馬鞭躺下。藍寶訓(xùn)練有素,低著頭吃著草。而這也是許久以來,周籌第一次欣賞起那蔚藍到無暇的天空。
云朵曼妙著變化,扯開它的薄紗,游移入他的視線,周籌呼出一口氣,覺得那般美好。
不遠處有馬蹄聲傳來,周籌緩緩閉上眼睛,直到對方行至同一片樹蔭下。對方下了馬,緩緩走了過來。聽著她的腳步聲,周籌可以肯定是愛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