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0

在這個漫長的夜里，仙女座金水星和雙子座白鷺星上發(fā)生的一切，就像是無數(shù)蛛絲構(gòu)成的大網(wǎng)，而這只巨大蜘蛛尖銳的毒牙，則對準了兩顆星球千億光年的距離之中，那孤獨懸停在茫茫太空里的法布拉斯要塞。

清晨，六點三十分。

一個疲憊的研究員刷卡滑開指揮部的鎢金大門，抬眼瞥見一個修長的身影正走到門口，不由愣住了：“西利亞元帥？”

西利亞穿著白色軍服襯衣，袖口隨意的挽到手肘上，手里端著一紙杯茶。鳳凰化作單片探測鏡戴在右眼，他滿面倦容的點了點頭。

“您這么早就過來了嗎？陛下和亞倫上將都在里面，我?guī)?/p>

“去休息吧，”西利亞道，“辛苦了?！?/p>

他和研究員擦肩而過，走進了明亮寬敞的指揮大廳。

這里是法布拉斯要塞的大腦，空氣中有著微刺的靜電，觸目所及全是一排排聳立的光腦屏幕，上面顯示著周邊星域各個角度的實時宇宙圖像；數(shù)百個身著白袍的研究員在光屏間匆匆來去，不時向麥克風大聲通報各種讀數(shù)，所有人聲音里都帶著掩飾不住的緊張。

“元帥？您怎么來了？”卡列揚從指揮臺前一轉(zhuǎn)頭，立刻快步走來，想說什么卻被西利亞打斷了：“現(xiàn)在的指數(shù)是多少？”

“比昨晚高24個百分點……”卡列揚低頭報出一串數(shù)字，鳳凰單片鏡立刻把數(shù)據(jù)收進系統(tǒng)中備用。西利亞搖頭無聲的嘆了口氣：“要塞經(jīng)常發(fā)生這種事嗎？”

“不常發(fā)生，”卡列揚還沒來得及回答，只見雙子座皇帝從巨大的光屏前回過頭，向西利亞伸出手：“——鏡棱星座超新星爆發(fā)是很少見的，尤其是這種規(guī)模的集體爆發(fā)，幾率差不多是小數(shù)點后十九位，因此我們很難事先作出預測。”

皇帝的本意是拉西利亞上來，但回頭就只見西利亞長腿一跨上了指揮臺，漫不經(jīng)心的跟他握了握手。

那握手也只是短暫的半秒而已，皇帝還沒來得及感覺到溫度，西利亞就收手端起杯子：“很難預測不代表不能預測，區(qū)別只在于有沒有人能想到這一點而已?，F(xiàn)在要塞布置怎么樣了？”

“抵抗電磁潮的反膜層已經(jīng)覆蓋了整個法布拉斯，能抵御百萬兆以內(nèi)的電磁侵襲。但仍然有一定可能受到干擾，整個要塞的通訊都會受到影響?！?/p>

對太空要塞來說，最可怕的就是宇宙電磁潮侵襲——一旦這種情況發(fā)生，整個要塞通訊中斷，導航失靈，艦隊無法起飛，光腦不能運轉(zhuǎn)，對駐守在要塞中的軍隊來說不啻于滅頂之災。

皇帝假裝對自己伸出的手沒得到應(yīng)有的回應(yīng)這一點滿不在乎，轉(zhuǎn)過頭去繼續(xù)看實時宇宙畫面。卡列揚在一邊問：“這就是您說的時機嗎，元帥？”

“對敵軍來說確實是最適當?shù)臅r機?！?/p>

“但電磁潮對我們產(chǎn)生影響的同時，也會對暗星艦隊產(chǎn)生影響……”

“區(qū)別有大小。要塞不能移動，暗星艦隊的移動速度卻是帝國和聯(lián)盟都很難趕上的?！蔽骼麃嗩D了頓，若有所思道：“但我最擔心的不是這一點… …我在想，尤涅斯會不會利用某種手段，來加劇這次電磁潮呢？”

周圍眾人都一怔，連在不遠處埋頭跟手下開軍事會議的亞倫都猛然一抬頭：“加??？”

西利亞沒有出聲，只有海因里希頭也不回的看著光屏，輕輕的說：“我也在想這件事。”

·

上午九點三十分。

要塞所有艦隊整裝待發(fā)，在黑暗的地底停機庫里，亮著密密麻麻一望無際的導航燈。

要塞上空被一層肉眼很難看見的反膜層罩住了，透過它可以看見白晝的天空上幻彩絢麗，不斷翻轉(zhuǎn)，猶如諸神創(chuàng)世時壯觀的極光。遮天蓋地的電磁潮正以超光速逼近這座茫茫太空中的孤島，而在它露出恐怖的真面目之前，那毒藥般絢麗的光彩讓所有親眼目睹的人都心醉神迷。

大戰(zhàn)來臨前的恐怖和凝重，如同烏云般籠罩了法布拉斯。

“你當皇帝之前和當皇帝之后，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這個問題讓海因里希一怔，片刻后低頭夾了塊牛肉放進嘴里，皺眉道：“說起來也沒太大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