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兒,你要是難受,不用強撐著,把委屈都說出來。”
清詞握著圣旨的手緊了緊,視線在圣旨上停留一會兒,就是這份圣旨,將她的命運改寫。
她眼中閃過掙扎和糾結(jié),最終還是歸于堅定。
她抬頭看向爺爺,“爺爺,圣旨已下,此事已無轉(zhuǎn)圜的余地,我也不愿爺爺父親為了我觸怒龍顏,詞兒愿意嫁?!?/p>
清詞眼神清亮,面容沉靜,她不是意氣用事,而是深思熟慮過后做下的決定。
她不是真正的十多歲的小姑娘,她不能意氣用事,嫁人,是她現(xiàn)在最好的出路。
霍夔看著自己疼愛了十多年的孫女,沉默良久,最后只發(fā)出一聲幽幽的嘆息,“唉!”
隨即,他又強自振奮起精神。
“詞兒,你且謹記,君子務(wù)知大者、遠者,小人務(wù)知小者、近者。你此時境遇不佳,焉知將來也會困在此間?”
“還有,哪怕你嫁人了,也還是我們安寧侯府的姑娘,若是外人讓你受委屈,只管回家來,爺爺自會給你做主?!?/p>
清詞認真聽著,爺爺一番話,她都明白。
“爺爺,清詞記下了,我一定會好好的,爺爺不必為我憂心,我還有你和爹爹娘親?!鼻逶~帶著濡慕看著他。
“我常嘆息你為何不是男兒身,你比你大哥還通透聰慧,只可惜,為世俗所累……”
“天地有定數(shù),身為女兒,未必就不好?!币撬娴拇┰匠赡凶樱烧嬉恢肓恕?/p>
清詞和爺爺在書房談心過后,她又去了父母所在的院子。
他們恐怕正傷心著,為她將來著急呢!
清詞早就接受了賜婚的事實,她上一世加這一世總共活了三十多年,不是沖動的小孩子了。
霍銘章和霍秦氏一見到清詞,一直沒停過的眼淚立馬變得更加洶涌,像瀑布一樣花花流個不停。
清詞又哄又勸才將她的情緒穩(wěn)定下來,只是她依舊處于極度傷心晦暗的狀態(tài)中。
“娘親,你憂心的,我都知道,可是,嫁人不是生活的全部,難道我嫁給四殿下,我的日子就過不下去了嗎?”清詞勸慰著說。
“娘親,爹爹,不管怎么樣,我都還是你們的女兒,要是有人欺負我,你們幫我討回公道不就行了嗎!”
“可是,四皇子……那個情況,你要真嫁了他,不僅沒個體貼照顧你的人,還要你來照料,我怎么舍得你去受那等苦?!?/p>
“我只要一想到你將來要面臨怎樣的境地,我的心就跟針扎似的。”霍秦氏流著淚,眼里充滿散不去的擔(dān)憂。
“娘親,我在你眼里是那么脆弱的人嗎?”清詞反問。
“我從小跟在爺爺身邊,就算沒學(xué)到上陣殺敵的英勇,卻也不是受到一點打擊就一蹶不振的人。娘親,爹爹,你們應(yīng)該相信女兒,我不是小孩子了,無論前路怎樣,我都不會害怕?!?/p>
清詞神色鄭重,她要朝父母表現(xiàn)出自己獨當(dāng)一面的能力,他們才會放心。
她勸慰許久,直到夜幕降臨,才將霍秦氏的情緒勉強穩(wěn)定住。
等她回到自己的院子,心神一懈,疲憊感立馬席卷而來。
“流霞,我要沐浴?!鼻逶~趴在軟塌上,聲音有點啞。
下午說的話有點多,她嗓子開始出現(xiàn)沙啞。
“姑娘,水好了。”流霞從衣柜里拿出清詞的寢衣,又拿出一張大毛巾掛在屏風(fēng)后的架子上。
清詞任由流霞給自己解開外裳,卸下首飾放到旁邊的盒子里。
放在前世,要是被人這么貼身伺候,她絕對不習(xí)慣。
如今,她在這個時代生活了十二年,倒是不再介意了。
世家對姑娘的教養(yǎng)格外精細,衣食住行無一不精。
沐浴完,清詞裹著毛巾將身上的水擦干,撲躺在床上。
流霜拿出一盒珍珠膏,先凈了手,擦干,從瓷瓶中挖出少許,輕柔地涂在清詞背上,緩緩散勻。
清詞這一身瓷白如玉的肌膚,雖得益于先天優(yōu)勢,可后天的精養(yǎng)也是必不可少的。
每日沐浴后,她全身都要用珍珠膏抹一遍,就像現(xiàn)代的身體乳一樣。
只不過她這身體乳貴多了,抹一次,就去掉二兩白銀。
若不是深受父母疼愛,一般侯府姑娘也沒敢這么奢侈。
“累了一天,你們也去歇著吧!”抹完珍珠膏,清詞披上寢衣縮進被子里。
“是。”
除了當(dāng)值的江月睡到外間的小塌上,其余侍女都靜靜退下,回到自己的屋子。
***
另一邊,破敗的王府底下,隱藏著一處不為人知的密室。
此時,密室中間,正坐著兩個人。
偌大的密室,只有一盞如豆的油燈,只能看到大致的輪廓。
即便如此,中間那個挺拔的身影依舊叫人不可忽視。
“主子,今天的圣旨,您打算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