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今天不是去工作，她走了很長一段路，直到出了八號院之前的老城墻，順著小路一直走到街上。
她沒有打給任何人，也不能通知敬姐，她必須一個人去孤兒院，想辦法先把笙笙接走，再一步一步去找蔣維成談。
裴歡也沒再回電話給蘭坊，她了解華紹亭的脾氣，他有一千種辦法可以直接打她的手機(jī)，但他沒有。不管昨天那通電話他到底想給誰提個醒……總之，他還想用這件事逼她離婚，他不會讓裴熙出事。
市區(qū)的繁華路段總是很難打到車，裴歡心里著急，偏偏事與愿違，很久都沒有空的出租車。
昨晚鬧了那么久，她臉色很差，素著一張臉，在街口站了一會兒，忽然發(fā)現(xiàn)周圍的人都在看她。
這時候她才想起來，原來她還算是個名人。
裴歡拉高大衣領(lǐng)子，幸虧記得戴了墨鏡，這種時候她可沒有心情應(yīng)付偷拍的記者。
遠(yuǎn)處有輛出租車慢速向她駛過來，她趕緊招手，低頭又開始撥惠生院長室的電話，她只想趕緊離開鬧市區(qū)，這里人多眼雜。
車停得剛剛好。
她腦子里裝了太多事，一邊等手機(jī)接通，一邊看也不看直接拉開前門，坐上副駕駛的位置，“先往前開，離開這里?！?/p>
下一個路口綠燈，車子飛速離開。
裴歡剛剛接通手機(jī)，“喂？嗯……我現(xiàn)在過去，笙笙今天……”
后邊的話她沒能說完，手機(jī)直接被人從窗口扔了出去。
院長莫名其妙，只聽見聽筒里一陣嘈雜的聲響，隨即掛斷。
裴歡盡量調(diào)整好坐姿，她不回頭，也不說話，平靜地看著前方的路。
槍口就抵在她脖子后方，“裴小姐，上次那頓飯還沒吃完，今天程導(dǎo)和浮都在，不知道裴小姐……愿不愿意賞臉？”
一個人的走失還來不及翻天覆地。
陳峰不請自來，突然闖進(jìn)顧琳房間的時候，她正在和隋遠(yuǎn)說話。
華先生換了新藥，隋遠(yuǎn)原本是為了藥的事過來說注意事項的，他一條一條說，顧琳都用心記，這幾年，華先生身邊都靠她。
隋大夫正經(jīng)的醫(yī)囑都交代完了，人卻賴著不走，磨磨蹭蹭非要跟她聊天，他其實也不善言談，結(jié)果找了半天話題，最后竟然憋出一句，“冬天了，你……女人嘛，要養(yǎng)生?！鳖櫫湛戳怂谎郏呕艔垙埥忉?，越說越亂。
顧琳竟然笑了，她今天難得有耐心，沒著急送客。隋遠(yuǎn)沒話找話一直說，她就聽著。
結(jié)果陳峰不長眼，風(fēng)風(fēng)火火往里跑，一進(jìn)來看見兩個人氣氛正好，房間里也沒別人，于是顧琳臉上有點掛不住，直接罵他。
陳峰知道還有人在她不自在了，一邊使眼色一邊和隋遠(yuǎn)開玩笑，“喲，隋大夫在呢?！?/p>
顧琳看出他有話才過來，心里一動，親自去把隋遠(yuǎn)送走，回來的時候，直接鎖上門問：“裴歡那邊是不是有事？”
“大堂主得先讓我心里有底，我才知道這算不算件事。”
顧琳當(dāng)然明白他什么意思，他需要確定彼此上得是一條船。她無所謂地笑：“你這話就逗了，你說或者不說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我還是華先生身邊的人。我不是老會長的侄子，不會讓他懷疑，也沒有老婆馬上就要生孩子……”
這買賣從頭到尾，可不是她顧琳的主意。
明知道陳峰要誠意才肯說消息，她偏偏還是寸步不讓，愛說不說。
這蘭坊里怕死怕被猜忌的人，反正不是她。
陳峰臉色冷下來，這姑娘年紀(jì)小，嘴可是真狠，老狐貍帶在身邊的人個個都不好對付。
他干脆不繞彎子，挑明了告訴她：“裴歡出事了?！?/p>
顧琳壓低聲音，“你確定？”
“二十分鐘前的事。”陳峰也不急了，慢悠悠地坐在她的沙發(fā)上，“我按規(guī)矩告訴大堂主了，你現(xiàn)在趕到海棠閣去，還來得及?！闭f著他還指了指桌上的手機(jī)，“一個電話更快。”
顧琳沒有動，她面上在做考慮，心里卻前所未有被攪得一團(tuán)亂。
她從沒做過這么艱難的決定。
陳峰還在提醒她，“今天出事的不是她，是大堂主你，女人就這么一輩子，要么賭他能忘了裴歡，要么就靠自己……讓那個女人徹底消失?！彼樖肿ミ^桌上一碟栗子開始剝，“有車過來把人拉走了，應(yīng)該是浮那邊下三濫的人渣。她從小被老狐貍慣出毛病，你可不知道……那脾氣要真上來，肯定能把浮?shù)娜巳羌绷?。?/p>
顧琳死死地握緊手，半天也沒說話。陳峰不催她，吃了兩個栗子長出了口氣，起身準(zhǔn)備走，“大堂主其實什么也不用做，只要當(dāng)作沒聽見。老狐貍事后氣急了就算要屠街，那也是我們的事，最后真出事自然有替死鬼……到時候她人都沒了，他能氣多久？何況他那么倚重你，早晚蘭坊都是你的，我們只希望……”陳峰回頭看她，目光頗有深意，“只希望大堂主記著，陳家兄弟一直不想搶什么家業(yè)，只是心疼老爺子的東西都扔給一個病秧子糟蹋?！?/p>
顧琳忽然盯著他，口氣變了：“我不會背叛他，他是主人，永遠(yuǎn)都是?！?/p>
“當(dāng)然，是我們心里有鬼，但我有什么辦法！那一槍再打準(zhǔn)點就能要我的命！”陳峰再也裝不下去，心頭火起，憤怒地說：“從他上位那天起，我們兄弟過了這么多年提心吊膽的日子，還不如早點給個痛快！”
“陳峰！”顧琳眼看他失態(tài)，不得不出聲提醒。陳峰拉拉領(lǐng)口不再說話，在屋子里來回踱步，最后干脆開門離開，“消息我?guī)У搅?，至于它算不算件事……大堂主自己掂量著辦?！?/p>
他一走，房間里就剩下顧琳一個人。
她的院子為了方便，選得離海棠閣最近，她過去把東邊的窗子打開，能看見那邊一片冷灰色的樹梢。
從裴歡回來那天開始，她就知道自己早晚會走到這一步。
顧琳盯著那些開不了花的樹枝發(fā)愣，突然想起自己被帶進(jìn)蘭坊那天也是個冬天。三九的寒冬，她站在海棠閣的院子門口，眼神冷淡，根本不像個孩子。
她被賣去偷竊團(tuán)伙里受盡折磨，咬牙熬過來，最后借機(jī)害死了那幾個混蛋，眼都不眨一下，因此才被人帶回蘭坊。
當(dāng)時有人和她說，先生一會兒要看看她。
顧琳滿心都是刺，她從來不信什么歸宿。
但是那個男人坐在椅子上，沉沉一雙眼看過來，她突然就明白了人世冷暖，站在那里就哭了。
她沒過上一天安穩(wěn)日子，從小混跡街頭，打從會說話起，就不知道人還可以哭。
后來這六年，有一次華紹亭想起來，和她開玩笑，他說他又不是怪物，一句話都還沒問呢，怎么就能把她嚇哭了？
顧琳說她忘了，其實她沒說實話。
當(dāng)年她只是站在那里想不通，她已經(jīng)逼著自己變得那么可怕，而他一語不發(fā)就能把她打回原形，讓她知道她終究還是個孩子。
她至今依舊想不通，為什么這世界這么臟，還能有人讓她奮不顧身。
顧琳終于做了決定。
反正她一直心狠，這是她活下去的資本，如果不傷人，就要被人所傷。
她抓過手機(jī)很快撥出，卻是給陳峰的命令：“讓你的人都撤回來，不用跟著裴歡了?！?/p>
這通電話打過去的時候，裴歡坐的車已經(jīng)開出市區(qū)。
她早就知道這些敗類不會善罷甘休，可是偏偏就是今天。
事已至此，裴歡心里突然平靜下來，找到一個暫時能在威脅下坐得舒服點的姿勢，她一句不問，那兩個人也不多嘴。
這次他們顯然做好準(zhǔn)備才下手，之前裴歡打程導(dǎo)那兩下，打得對方恨她入骨，回去找人，非要扒了她的皮才罷休。
車子一路開到城南，浮一直在南邊混，還得回到他的地盤上。沐城有數(shù)百年歷史，自古王侯將相以北為尊，積累下來到如今，南邊的發(fā)展相對不算好，這倒方便了他們這種人。只要拉點正經(jīng)生意掩飾門面，這里廠房多，明的暗的買賣，背地里也能漸漸有規(guī)模。
可惜人想要混，也要看進(jìn)的是什么門，萬事都有高低貴賤。裴歡出身敬蘭會，她從沒見過這么下三濫的流氓，也沒來過這種爛七八糟的地方。
空蕩蕩的廠房，四周只有車道，然后就是橫七豎八的廢棄建材。
她被人用槍頂著，一路推搡著進(jìn)了倉庫，沒想到里邊的環(huán)境倒讓她出乎意料，既不黑也不暗，只是隔斷很多，巨大的空間被裝修成上下二層，像個普通復(fù)式的別墅。
程導(dǎo)正靠在二樓樓梯上抽雪茄，弄得那一片烏煙瘴氣。他一看到浮?shù)娜税雅釟g帶來了，立刻皮笑肉不笑地迎下來，上下打量裴歡，還讓人先放開她，“裴小姐金貴著呢，又大牌又難請?！彼f完湊過來，伸手就掐住她下巴。
裴歡偏過臉，口氣冷淡，“放開?！?/p>
程導(dǎo)一口煙噴在她臉上，輕蔑地笑：“人都在這兒了，就別倔了。挺好看的一張臉，我是舍不得啊，瞧瞧，這脾氣帶勁！浮還就喜歡野的……只要你今天服個軟，好好聽話，我們就不傷你，明天回去該拍戲拍戲，不留下痕跡讓人看出來?！?/p>
他一邊說，手一邊順著她的臉往下摸，裴歡甩開他往后退了兩步，身后立刻又有人拿槍抵住她。
程導(dǎo)眼角的皺紋都擠在一處，盯著裴歡，突然口氣一變，“你他媽瞪誰呢！”
他抬手就抽，直接把她打得摔在地上。
身后幾個男人一看這場面就來了野勁，圍在一起笑。程導(dǎo)狠狠地抽了口煙，站著看她，“臭婊子！那天不是挺有本事的么！”他說完舉著那根雪茄蹲下，一把掐住裴歡的脖子逼她抬頭，燒著的雪茄幾乎就要燙在她臉上，他咬牙切齒地提醒：“我可告訴你……這兒的人玩得狠，你不配合一點，弄得你渾身再也見不了人！”
裴歡從進(jìn)來就一語不發(fā)，沒有任何激烈的情緒，甚至都不正眼看他。
程導(dǎo)氣得下手就要燙她的臉，旁邊手下趕緊出聲提醒，“浮還沒看過人呢。”
于是他只好作罷，憤憤地又是一巴掌打過去，他用足力氣泄憤，打得裴歡嘴角都是血。她抬手剛擦了一下就被人攔腰拖起來，幾個男人都不懷好意地笑，掐著她的腰，手就要往衣服里伸。
裴歡覺得自己嘴里一片腥，這些惡心的人看得她胃里更難受，她干脆擰住一個人的手腕，借著力氣回身，和那天一樣，直接踹翻了程導(dǎo)。
那幾個人全都愣住了，真沒想到這女人還不死心，傻呆呆看著地上的人。
“都他媽站著干嘛！給我拖上去！臭婊子，我今天不弄死你我就不姓程！”
裴歡的眼睛被人蒙上，手已經(jīng)被捆在一起。幾個人拖著她的頭發(fā)，把她強(qiáng)行推進(jìn)一間屋子，里邊似乎一直有人在，煙味嗆得她喘不過氣，死咬著牙不吭聲。
有幾個人明顯在笑，裴歡被打得一直耳鳴，混亂之中聽不清他們到底說了什么，直接就被扔在床上。
有人對她評頭論足，越說越下流，那聲音聽著就是個大煙鬼，啞著嗓子，已經(jīng)快五六十歲的樣子，八成就是那個浮。
裴歡的手被捆在一起，她在這種時候開始佩服自己還能維持冷靜，她慢慢地放松手指摸索到繩子的位置……她必須忍過去，這輩子前二十年她過得無憂無慮，因而現(xiàn)在就要加倍還。她已經(jīng)什么都豁出去了，到如今，她每一步都只能自己抗。
裴歡知道她也許會死，但絕不能是今天。她咬著牙逼自己想著這個念頭，她不能光為自己，她還有女兒。
裴歡努力說服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可最終一切都還是落在華紹亭身上。
她想他，想他要是在，他再狠再毒，不會舍得帶她去那種飯局。
裴歡拍過很多戲，演過一百種注定的結(jié)局，可她每次想起華紹亭，才明白什么是戲什么是命。
這人世間的愛恨，哪有那么多善終。
他把她養(yǎng)得人人艷羨，最后她卻淪落到躺在這里被這群畜生折磨。
那幾個男人的聲音越來越近，浮干巴巴地笑，似乎對裴歡格外滿意：“這比你上次找的那個好，這種女人才有意思，就是瘦了一點……不過這些女明星，人人都為了上鏡好看不要命，上次那個什么燕蓉，是不是還為減肥吃粉了？”
說著，浮開始扯裴歡的上衣，“你去拿相機(jī)來，給她留點紀(jì)念……讓她出去了老老實實當(dāng)啞巴！”
裴歡吸了口氣忍住了，她慢慢地轉(zhuǎn)動手腕，漸漸找到角度從繩扣里把手一點一點褪出來。華紹亭從來沒讓她沾過一點會里的事情，但裴歡小時候不聽話，他為了哄她玩，就拿這個逗她，后來裴歡學(xué)會了，可從沒想過有朝一日真能用上。
她的手掙脫出來，浮已經(jīng)扯開她的上衣，裴歡漸漸聽清楚了他的位置，她突然扯掉了蒙住眼睛的東西，反手就用它勒在對面的人脖子上。
浮人很胖，頭發(fā)白了一大半，臉上看著倒不算老。顯然誰都沒防著裴歡被捆住了還有辦法反抗，浮猝不及防就真的被她勒住了，立時破口大罵。
周圍其他人都急了，沖過來強(qiáng)行壓著她，逼她放手。裴歡畢竟就一個女人，這一屋子都是要吃了她的鬼，她眼睛都紅了偏就不肯低頭，硬是扭打起來。
浮喘過一口氣，捏過她的臉狠狠地唾了一口。眼看裴歡就是不肯老實聽話，他也沒了耐性，回身吩咐人，“把刀拿來！不讓她見點血，她就不知道害怕！”
裴歡聽見那些人大聲笑著，刀子扎進(jìn)來的時候，巨大的疼痛幾乎就像她分娩那一天，裴歡漸漸聽不見聲音，意識飄忽著避開現(xiàn)實里的一切，腦子里全是過去。
她體質(zhì)不容易吸收營養(yǎng)，從小到大都很瘦，何況還不到二十歲就懷上孩子，受盡折磨。臨產(chǎn)之前醫(yī)生一直提醒她，盆骨狹小不適合自然分娩，最好剖腹產(chǎn)。
她不知道怎么就有了堅定的主意，咬著牙死活不肯，只因為都說剖腹產(chǎn)對孩子不好，她豁出去就是要自己生，最后被活活折騰了一夜，為了女兒，險些把命都搭上，最后不得不采取剖腹產(chǎn)，躺在醫(yī)院幾個月，糟了兩遍罪，一分不少。
也許真的是年少輕狂，也許是女人做了母親連心性都變了，裴歡耿耿于懷地想要證明，她愛華紹亭，那是一場至死不悔的孤勇，就算天地不容，連他自己都不肯認(rèn)，她也沒后悔。
這條路是她自己選的，她在為這個選擇負(fù)責(zé)。
那些畜生開始對著她拍照，裴歡疼到幾乎喪失知覺。
那場雨夜，她也是這樣，被人按著躺在醫(yī)院的產(chǎn)科……原來人的情緒逼近臨界點之后，會被迫開始自我保護(hù)。她腦子里的一切念頭都被割碎了，又是這種折磨……又是生不如死。只是這一次她記得不再出聲。
哭天搶地沒有用。
屋子外邊突然一陣巨響，隨即就是槍聲。
畢竟不是過去，如今沐城一切有法可依，即使在城南的倉庫區(qū)也沒人敢在白天這么囂張，這聲音一出，屋子里的人全都僵住了。
剛剛騰起的興奮瞬間就冷了，浮?shù)椭渲拥粝鄼C(jī)，轉(zhuǎn)身示意人拿槍跟著他下去看看，他剛一開門，一步都沒能走出去。
對方幾乎是橫掃式的直接闖進(jìn)來，數(shù)十人已經(jīng)直接上了二樓，樓下浮?shù)娜藷o一幸免，甚至連句話都沒來得及說。
一個女人就站在浮門外，她看上去甚至還不到二十歲。就在浮驚愕的一瞬間，已經(jīng)被這個女人直接制住。
她把他的頭按在墻上，突然一用力，血就濺了一墻，竟然還能讓他意識清醒。
“你們……”
那女人不說話，一張冷漠的臉完全不符合她的年紀(jì)。從頭到尾不到三分鐘，浮?shù)膫}庫里就躺了一地人。
大門再次被人沖開，有人踩著一地暗紅色的液體往樓上走，他走得快而急，卻抬手摀住了口鼻，仿佛這屋子里的濃重的殺戮氣味讓他受不了。
浮臉上的血糊住了眼睛，他在一片重疊著的影子里垂死掙扎，“什么人……你們！”
有人把程導(dǎo)和其他人迅速制住，從二樓挑空的地方直接推下去，一片慘叫。
顧琳回身向著樓梯上的人說：“華先生，找到了，就是這間?！?/p>
浮聽到這個稱呼腦子嗡地一聲炸開，他抓著墻壁還想做什么，身后的女人又扯著他的頭撞過去，這一次他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華紹亭掃了一眼樓上樓下，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冷，除了程導(dǎo)那些人的慘叫，所有人都不敢說話。
就在片刻之前，顧琳十萬火急地沖進(jìn)海棠閣告訴他，蔣維成的人不讓陳峰他們再跟著三小姐，她想盡辦法才得知今天有人要下手。
華紹亭用了不到二十分鐘就找到城南。
他停在房間門口，“顧琳，守在這里。”
說完他就走進(jìn)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