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真不想去,剛好苻玄將謝殊請他鑒定箭鏑的事說了,他這才應(yīng)了下來。
苻玄沒有隨他去石頭城,幷不知道“斷袖”的事,還好言勸他:“郡王與丞相雖然政見屢有沖突,但私底下交誼深厚,夫人也是一時生氣,郡王何必如此在意呢?”
衛(wèi)屹之嘆氣:“你不明白……”
桓廷主辦的宴會絕對是玩樂為主,楊鋸和袁沛凌都是花花公子,還帶了豢養(yǎng)的舞姬歌女來,打算讓武陵王一展真男人的雄風(fēng),到時心里肯定就舒坦了。
宴會設(shè)在謝家別院,謝殊忙到很晚才來,一到席間看到一大群美人在旁伺候,頓時后悔將這事交給桓廷了。
衛(wèi)屹之最后到,遠(yuǎn)遠(yuǎn)瞥見謝殊,特地選了個離她最遠(yuǎn)的位子坐了。
袁沛凌一使眼色,頓時有美人呼啦啦擁上前去,一口一個“武陵王”,叫的人渾身酥麻。
謝殊這邊也夠嗆,不是被人摸手就是被人勸酒,她只能一邊假笑一邊護(hù)著胸口領(lǐng)口。
其中有個歌姬是袁沛凌最為寵愛的,因為色藝雙絕,難免自視甚高,見丞相滴水不漏毫不買賬,心里有些惱恨,再聯(lián)想到丞相好男風(fēng)的傳聞,便媚笑著暗諷了句:“丞相自己就是傾城絕色,也難怪看不上我們,唉,像丞相這般容顏,只怕連男子看了都要丟魂落魄吧?!?/p>
袁沛凌聽出弦外之音,當(dāng)即怒斥:“胡說什么!”
謝殊笑了笑:“子玉不必動怒,今日是私下宴飲,不拘小節(jié)?!?/p>
袁沛凌仍然告了罪,命那歌姬退下。其他美人見狀也不敢纏著謝殊了,紛紛挪到了武陵王身邊去了。
衛(wèi)屹之脾氣好,時常微笑,美人們都當(dāng)他性情溫和,應(yīng)該好伺候,可實際上勸了半天酒,他也沒喝幾口。
他瞥一眼謝殊,燈火下那張臉愈發(fā)美貌,將在座女子也給比了下去。
那歌姬說的沒錯,他之所以會有這么亂七八糟的心思,皆因謝殊容貌過人而已。
他以往被人贊美慣了,忽然碰上個和自己足以比肩的玉人,難免多加留心。而謝殊有的不只是男色,言談舉止還時常露出女子的嫵媚,加上他之前又懷疑過她的性別,會往歪處想,一點也不奇怪。
這么一想,他的心情好了許多,連之前那點抵觸也沒了。
謝殊見狀,趕緊趁機(jī)做正事,起身走到他跟前,趕走了一干美人。
“仲卿這幾日一直躲著我做什么?還好今日有機(jī)會,來來來,快替我看看這箭鏑用了多少年了。”她在他身旁坐下,從袖中拿出了用錦囊好好裝著的箭鏑。
衛(wèi)屹之果然調(diào)適好了,再沒有什么不自然,接過來迎著燈火看了看,推測道:“新的,不然又怎會鋒利到劃破我衣袖呢?”
謝殊見他能大方談及此事,知道他是放下了,也很高興:“那看來的確不是秦兵所為,是有人刻意陷害了?!彼掌鸺C,拿了酒盞敬他:“那日救命大恩還沒道謝,來,這杯敬你?!?/p>
“……”衛(wèi)屹之眼睜睜看著她飲下杯中酒,再看著她抿去唇角酒滴,實在不好意思說她拿的是自己的酒盞。
士族風(fēng)流,呼兄喚弟,同杯飲酒,把臂同游,甚至同衾而眠,不過常事。他只能含笑點了點頭,只是之后再也沒飲過酒。
確定了是有人陷害,謝殊就好排除了。其實跟她有仇的也沒幾個,最大的仇家無非就是南方士族了。
客曹尚書郎陸澄是陸熙奐之父,據(jù)說陸熙奐當(dāng)初被斬殺前留有遺言,要父親替他報仇。謝殊當(dāng)時聽到這話幷未多在意,看來陸澄卻是上心了。
正想著要如何處理,宮中忽然傳來消息,太子居然要拜謝殊為太傅,正打算去求皇帝恩準(zhǔn),被謝冉得知后按了下來。
謝殊將謝冉叫到書房,開口就問:“怎么回事?”
“我也很吃驚。太子似乎是受了別人慫恿,他覺得是丞相你促成了他和陛下和好,這是打算謝你?!?/p>
“他要是真去求了皇帝,剛和好了又要掰了!”謝殊道:“你去查查是何人慫恿的,若我沒猜錯,八成是陸澄?!?/p>
謝冉又去磨太子,總算探出口風(fēng),不是陸澄本人,但的確是陸澄的人。
謝殊大抵可以確定刺殺的確是陸澄指使的了。他是想把她推到太子那邊,讓大家更加相信刺殺一事是九皇子所為。
就算查出慫恿者來自陸家,這是給她抬高地位,不是壞事,反而是附庸謝家,也不會有什么問題。
她把沐白叫過來,吩咐他備上厚禮送去陸府表達(dá)謝意,也算提醒。
但她實在沒想到陸澄不僅沒有按她設(shè)想的走棋,還忽然來了讓她猝不及防的一招。
沐白帶回一封信函給她,上面是陸澄親筆,直截了當(dāng)?shù)乇硎鞠胝兴雠觥?/p>
“他不介意我好男風(fēng)?”
沐白搖頭:“陸大人說非常欣賞公子,屬下覺得他是滿朝文武當(dāng)中最有眼光的人了。”
謝殊默默回房,邊拆裹胸布邊嘆氣:“我拿什么做你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