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大半月過去,建康城里已經(jīng)到了炎熱難當?shù)牡夭健?/p>
謝殊為了不惹人懷疑,干脆成天穿窄袖胡服,美其名曰個人愛好,其實有多熱只有自己清楚?,F(xiàn)在她每天最期待的就是晚上睡前拆掉裹胸布的那刻了。
涼快??!
身體上雖然不舒服,心里卻很高興。謝冉已陪太子玩出了門道,哄得太子樂不思蜀,果然信任上了他。
打鐵得趁熱,謝冉于是動情地跟太子說起了自己的“悲傷往事”。他把謝銘輝說成了老年得子望子成龍的慈父,把自己說成了只顧個人不顧孝道的逆子,最后用無比沉痛的語氣做了總結(jié):“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啊?!?/p>
太子深受觸動,當天就被他說動了,脫了外衫,手捧戒尺,長跪皇帝寢宮外,告罪懺悔。
皇帝也不是個不通情理的人,再怎么說這也是自己兒子,既然真心實意地說了要悔過,看他年輕,也許還能教導(dǎo)過來,何況那日謝殊的話也的確讓他有了膈應(yīng)。
雖然太后敲了邊鼓,王衛(wèi)若真要聯(lián)姻,他也只能眼巴巴瞅著,目前看來,也只有委屈一下九兒了。
皇帝丟了敷額角的帕子,長嘆一聲:“罷了,此事暫且擱下吧?!?/p>
消息一出,謝殊歡天喜地,九皇子怨氣沖天。
九皇子大名司馬霆,人如其名,小小年紀已顯露出暴烈脾性,不過他學(xué)文習(xí)武樣樣精通也是事實,加上母親是恩寵不衰的袁貴妃,自出生起就被皇帝捧在手心里呵護著。
連著兩次被謝家壞了好事,九皇子實在咽不下這口氣,百官下朝后,他特地等在謝殊必經(jīng)宮道,打算給她個下馬威。
謝殊身著淺色胡服,一手舉著折扇遮著陽光大步走來,兩邊有關(guān)心她的宮女躍躍欲試地想上前去給她遮陽打扇,一瞥見不遠處黑著臉的九皇子,頓時嗖地四散開去。
謝殊低頭匆匆往宮門奔,壓根沒注意到有人等著自己,直接就把九皇子給無視了。
九皇子怒火騰地上竄,當即一聲大吼:“謝殊!”
謝殊扭頭看過去,露出假笑:“啊,是九殿下啊,微臣參見殿下?!?/p>
“哼!你敢對本殿下視而不見!好大狗膽!”
謝殊一聽這語氣就知道是來找茬的了,“殿下誤會了,微臣方才是真沒瞧見您?!?/p>
“哼!你不是沒瞧見,是身份低微缺少教養(yǎng)!”
兩旁宮女太監(jiān)火速退避,其他官員只能當做沒看見沒看見,默默選擇繞道出宮。
謝殊明白九皇子的意思,也不分辯了,畢竟他還是個孩子,嬌寵出來的壞脾氣,任他撒撒氣也就完了。
九皇子見她還有心情望天扇扇子,愈發(fā)來氣,更加往死里羞辱她。
還沒罵解氣,衛(wèi)屹之出來了。
看到這架勢他很是詫異,原本想勸一勸九皇子,畢竟恃寵而驕容易惹人詬病,但看到謝殊又覺得萬分難受,最終什么也沒說,也選擇繞道出宮去了。
坐上馬車后,苻玄問是要回青溪還是舊宅,衛(wèi)屹之想了片刻道:“還是回青溪吧。”
回舊宅總會想起閣樓里的情形,雖然那個“姝”字已被他一把火當場燒掉。
怎能有那種糊涂心思?謝殊不是女子有什么好遺憾的,本就當他兄弟看待。
謝殊在宮里受了奚落,誰都沒沐白憤慨難受,氣得眼淚都要下來了:“公子是百官之首,謝家族長,何時受過這種委屈?九皇子欺人太甚!”
謝殊坐上車輿,從耳朵里掏出兩個小紙團,咂咂嘴:“算了,反正我也沒聽清楚?!?/p>
“……”沐白搖搖欲墜的淚珠立即收了回去,有種浪費感情的心涼。
這事很快就傳到了皇帝耳朵里,叫他很是無奈,后來見謝殊沒有追究的意思,干脆當不知道,不了了之。
桓廷也聽說了此事,覺得自家表哥真是委屈死了,于是好心腸地跑來邀請她一起去石頭城消夏,就當散心。
謝殊一直想在年輕的世家子弟里培養(yǎng)幫手,很爽快地就答應(yīng)了。
石頭城在建康城西,出西籬門再渡過石頭津便到了,因三面環(huán)水,夏日很是涼爽。
出發(fā)當日,幾人約好在石頭津會合登船。謝殊身著雪白胡服,發(fā)髻高束,渾身上下唯一的裝飾便是腰間那塊玉佩,但一現(xiàn)身就膠著了他人視線,桓廷甚至摸了摸臉上薄粉咕噥了句:“到底比不上啊?!?/p>
楊鋸和袁沛凌齊齊用眼神鄙視他。
衛(wèi)屹之也受到了邀請,他今日身著寬袍,腳踩木屐,形容散逸。下車時他還帶著笑,一見到謝殊在就不自然了,只是礙于眾人在場,壓著沒表露。
謝殊笑著和他打了聲招呼,那日閣樓上發(fā)生的事她雖然尷尬,但那是身為女子的本能,所以很快就拋諸腦后了。
衛(wèi)屹之回了禮,幷未與她多說,轉(zhuǎn)頭與桓廷等人說話去了。
楊鋸一邊搭話一邊朝桓廷遞眼色:先是廢太子的事,接著是毀姻緣的事,現(xiàn)在誰都知道丞相和武陵王關(guān)系僵著呢,你居然同時邀請了這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