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時冶動作頓了頓:“我一會約了人?!?/p>
傅煦沒有多糾纏,干凈利落地一聲好,不見遺憾,那句邀約不過隨口提起,不過心,自然也不會因為被拒絕而失落。
謝時冶站起身來,沖他道:“先走了?!?/p>
傅煦仰起頭,臉頰上還帶著浴后的潮紅:“嗯,再見?!?/p>
謝時冶彎腰提包,濕潤的頭發(fā)落在肩頭,他才想起他忘了吹頭發(fā),而他最不喜歡衣服被打濕,貼在皮膚上的觸感。
把包放下,他從手腕上取下皮筋,要扎頭發(fā)。一時不防,皮筋從手指間飛了出去,不知道落去了哪,滿頭濕潤的頭發(fā)卷曲地落下,散在臉頰兩側(cè),謝時冶不高興地咬下唇。
這個動作很稚氣,不知道什么時候養(yǎng)成的習(xí)慣,后來經(jīng)紀(jì)人幾度提醒他不要在鏡頭前做,不符人設(shè)。
謝時冶下意識去改,不知道今天鬧得什么毛病,壞習(xí)慣又犯了。
他低頭在地上找了一圈,沒找到。望傅煦那里找了眼,還是沒看到。
這時傅煦站起身,手朝他伸了過來。
謝時冶瞳孔一縮,動作很大地往后退了幾步。躲避得太明顯,讓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掩蓋這下意識的反應(yīng)。謝時冶僵住,傅煦的臉色也沒好到那里去。
他慢慢地收回手,卻仍是客客氣氣道:“我剛剛看見皮筋掉到你衣服的帽子里了。”
謝時冶沒作聲,傅煦又道:“你不用這么怕我,我不會對你做什么?!?/p>
這話指很多方面,更有可能是傅煦的潛臺詞,大意是,就算我是彎的,也不會隨便對其他人下手。
謝時冶沒有動作,傅煦眼神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怕他沒聽懂,又補(bǔ)充道:“我們還要在一個劇組,我不想老師為難?!?/p>
傅煦看著這個學(xué)弟,又在懊惱煩躁地咬嘴了,大概是聽不慣他這樣訓(xùn)他。
傅煦無聲地嘆了口氣,說:“我先走了?!?/p>
該先走的人沒有先走,不該先走的人走了。
空蕩蕩的洗浴間里,門關(guān)上,又剩謝時冶一個人。
謝時冶從自己兜帽里翻出了那條皮筋。那皮筋很舊,還斷過,謝時冶自己補(bǔ)過幾回了,高良和助理陽陽都不能理解,這小破皮筋有什么好補(bǔ)的,斷掉就不要用了。
他們不知道,這個皮筋曾經(jīng)扎在過另外一個人的頭發(fā)上。
傅煦大學(xué)的時候留過一段時間的頭發(fā),用皮筋在腦袋后面扎了個小馬尾。那時傅煦抱著一把吉他來排練室,大中午的,偌大的練習(xí)室里只有他一個人。
傅煦仰著頭,對他笑著說:“小冶,我給你彈首愛的羅曼曲好不好,我練習(xí)了很久?!?/p>
謝時冶乖巧地點頭,坐在了傅煦旁邊,聽完了整首曲子。
一曲完,傅煦輕輕地嘖了一聲,說自己沒有天分,錯了好幾處。
謝時冶靠在冰冷的鏡子上,有抹陽光落在他掌心里,被他一寸寸收住。
但光怎么可能抓的住,不過是庸人自然罷了,他輕輕地說:“我覺得很好聽。”
傅煦轉(zhuǎn)頭看他,歪著腦袋靠在吉他把手上,笑著說:“真的?”
謝時冶:“嗯,真的?!?/p>
后來傅煦就把頭發(fā)剪短了,有人說為什么,他說皮筋老是不見,太麻煩了。所以剪掉了。
謝時冶從傅煦那里偷來了九根皮筋。
九年了,只剩下一根,這是最后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