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洛的消息，蕭嵐的嘴角忍不住翹出了個弧度，眼神亮亮的。

心里的某一塊頓時變得輕快雀躍起來。

他立馬回復了自家男朋友：【你在哪？】

“先生，我想你了?！钡统恋穆曇艉鋈豁懫鹪谒纳砗?。

沒有絲毫腳步聲，聲音的出現非常突兀，就像鬧鬼了一樣。

蕭嵐倒是對此表示適應良好，他家男朋友的威力可比鬼大多了，習慣了就好。

他轉頭過去，洛就站在他的身后，正帶著笑意凝望著他。

見到蕭嵐轉過來，洛伸出手輕輕拂過蕭嵐脖子上的傷口，帶著溫暖的感覺：“怎么一會不見就把自己弄成這樣？”

在他的力量之下，蕭嵐脖頸處和朱之亦戰(zhàn)斗時的傷口快速愈合著。

蕭嵐覺得脖子有點癢，但他也沒有掙扎：“別擔心，都不致命，小傷而已?！?/p>

“嗯?！甭逡饬x不明地嗯了一聲，不知道是接受了蕭嵐的說法，還是已經習慣了他對待自己傷口的粗枝大葉。

洛垂眸仔細檢查著蕭嵐的傷勢，他修長的手指輕輕地在蕭嵐的傷口上摩挲，那力道十分輕柔，仿佛在呵護什么珍寶一樣。

雖然這個珍寶……他不僅力能扛鼎，還能一棍子打翻幾十個壯漢。

此刻，洛臉上的神色寧靜而專注，鴉羽般的睫毛低垂著，半掩住了眼眸里的光彩。

從蕭嵐的角度看過去，那畫面十分美好。

“先生看著我在想什么？”洛輕聲說。

蕭嵐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一直盯著洛的動作，似乎要連身處何方都忘記了。

蕭嵐說：“我就……隨便看看……”

說著，他順手摸了一把洛的臉：“誰讓我男朋友好看呢？”

聞言，洛抬起臉，向著蕭嵐湊近了一些，嘴唇靠近他的耳邊：“先生可以一直這么隨便看下去，想看什么地方都可以?！?/p>

他還語氣優(yōu)雅地加重了最后幾個字。

似乎有著某種隱喻。

蕭嵐：“……”

他覺得這個家伙在開車，并且還有證據。

對上洛略帶戲謔的眼神，蕭嵐十分懷疑，如果他把這個問題問出口，對方會給他飆一段上高速的車。

介于洛一貫的愛好，蕭嵐懷疑他這段時間是不是看了什么來自人類社會的，內容不可描述的書？

不愧是博覽群書的非人類，騷不過騷不過。

不多時。

洛收回手，此時蕭嵐之前在戰(zhàn)斗中受到的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

蕭嵐趕緊趁機岔開這個似乎要跑偏的話題：“那個……你的碎片找到了嗎？”

洛笑著看了蕭嵐一眼，沒有試圖繼續(xù)逗自己的男朋友，他伸手指了個方向：“就在那邊，感覺上都聚集在一起。”

蕭嵐說：“我們還是早點過去吧?！?/p>

洛點點頭：“好?！?/p>

碎片需要現在拿。

而車……什么時候不能開呢？

來日方長。

——

有了洛的指引，兩人在迷宮般的獻祭之墻里朝著一個方向前進著。

他們走得越來越深入，一直到達了之前從沒到過的深處。

越往里走，周圍的場景和蕭嵐之前在祭壇的壁畫上所見的就越像。

獻祭之墻上出現了越來越多的人體，這些人都保持著掙扎的動作，臉上是和壁畫如出一轍的狂熱表情。

他們似乎已經和墻壁融為一體，仿佛是自帶的雕塑一般。

但仔細看的話，才會發(fā)現這些實際上都不是真正的尸體，而是由墻上血色的根莖組成的。

不知道為什么這些根莖在吞噬了人之后，卻又組成了人的形狀。

順著獻祭之墻又走了一段，他們來到了根莖們的盡頭。

原來這些根莖都是長在一種黑色的高大枝干上。

這些枝干看起來像是枯萎了，卻不斷從頂部滴落黑色的液體，這些黑色的液體在地上匯集著，組成了一個面積不小的黑色水池。

黑色的池水沒有一絲波瀾，仿佛匯集著所有死在墻上之人的沉沉死氣，看上去莫名透出一股陰森感。

這里已經沒有別的通道了，好像就是一切的盡頭。

蕭嵐看著眼前漆黑得仿佛化工污染的水池：“這里就是獻祭之墻的終點？”

他在周圍看了看，沒有發(fā)現什么長得像是boss的東西。

薩拉呢？難道薩拉其實是個黑乎乎的池子？

洛的眼神落在了水池里：“薩拉應該就在下面，小心?！?/p>

似乎是聽到了自己的名字被提起，水池驀然起了一陣小小的波瀾。

波瀾很快擴大，有什么東西即將從里面脫出。

伴隨著嘩啦的水聲，一個漆黑又巨大的東西從水池里現身出來，仿佛一座小山。

它看上去似乎是由樹根組成的，身體有幾分像是人類。

但形狀十分不規(guī)則，僅僅能看到頭顱和四肢之類的結構，卻沒有細節(jié)。

應該是腦袋的地方延伸出了許多長長的黑色根須，根須在空中飛舞著，如同美杜莎頭頂的毒蛇。

它的身體只有一半離開了水面，下方就像是長在了水池里一樣，似乎是無法脫離。

這就像是一個想要模仿人類卻沒有成功的的失敗品。

按照恐怖谷理論來說，這種似人非人的樣子反而讓人看著感覺更加恐懼。

黑色怪物的漆黑的頭顱上裂開了一條縫，從中發(fā)出了聲音：“薩拉……”

蕭嵐問：“你就是薩拉？”

漆黑的怪物說：“他們說……我是薩拉……都要……信仰我……”

“信仰我……和我融為一體……開心……”

蕭嵐和洛對視一眼，心里都有種古怪的感覺。

怎么這個薩拉和他們想象中邪魅狂狷、充滿氣場的那種邪神不太一樣？

看起來好像……并不是很聰明的樣子。

薩拉仍舊在說：“薩拉……吃……”

蕭嵐試探著問：“你知道1+1等于幾嗎？”

薩拉：“1加1……信仰……吃……”

蕭嵐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他換了一句：“Nice to meet you.”

薩拉：“奈……斯……土……”

蕭嵐悄悄和洛說：“……這個薩拉該不會是個傻子吧？”

它好像沒有什么語言能力，只是在模仿自己曾經聽到的話而已，而且還記不全。

洛盯著薩拉的動作：“可能性不低。”

薩拉又聽到了自己的名字：“薩拉……傻……子……”

蕭嵐：“……”

洛：“……”

憨憨，連這句你也學嗎？！

不用問了，這家伙還真是個傻的。

蕭嵐有幾分震驚，怎么這種智力水平都能出來當邪神了，現在搞封建迷信的門檻這么低的嗎？！

忽然薩拉的腦袋朝著蕭嵐的方向湊了湊：“你……好吃……”

他又轉向洛：“你……沒味道……不好吃……”

蕭嵐忽然就明白了所謂的祭品選擇標準。

那就是，薩拉覺得好吃的就是“合格的祭品”，它不喜歡的就是“不合格的祭品”。

喜歡的就留在繭里屯著慢慢吃，不喜歡的就扔出去自生自滅，很多動物都有這樣的本能。

什么信仰和庇佑，什么祭品的篩選，什么虔誠者才會獲得的榮耀。

這些根本就是小鎮(zhèn)居民自己臆想出來的，又或者是把在幻覺中聽到的內容當真了。

實際上，他們心中的神，連完整的思維能力都沒有。

簡直諷刺至極。

薩拉只是用自己的能力誘惑聽到它聲音的人，并且讓他們產生狂熱的想要靠近的念頭。然后在主動送上門的人群里挑選自己喜歡的食物而已。

它其實就是憑借著自己的本能在狩獵，而且還挑食。

或許只是因為第一批被薩拉的影響的人里面有教堂的主教，在他的引導下，薩拉的歌聲被當做了上帝的旨意。

就算后來他們發(fā)現了薩拉并不是上帝，但也把它劃歸到了神的那一類。

之后被影響的人也或多或少會產生幻視或者幻聽，他們也把自己的幻覺當做了薩拉對自己說的內容。

但誰又會知道，薩拉其實只是個連話都說不利索的智障呢？

但，就算薩拉是個傻子，它本身的能力也很難纏。

再加上被主宰用洛的碎片喂養(yǎng)，很可能又加強了薩拉之歌的力量。

蕭嵐問洛：“你的碎片在哪里？不會都被它吃了吧？”

洛說：“試試就知道了。”

洛伸出手，短暫地取消了對自己氣息的屏蔽，但為了防止被主宰發(fā)現，只是一瞬又恢復了原狀。

雖然只是一瞬間，薩拉還是猛地轉過了頭。

如果它有眼睛的話，里面應是迸發(fā)出了貪婪的光。

薩拉死死地鎖定了洛的方向：“你……吃了你……”

洛微笑起來：“看來，是在你身上沒有錯了?！?/p>

漆黑的，由無數根莖組成的扭曲手掌猛地向著洛攻擊過來。

洛迅速地消失在原地，攻擊落空了，狠狠地砸在地上，讓整片區(qū)域如同地震一般。

獻祭之墻上的紅色根莖似乎感到了畏懼，不安地蠕動起來。

薩拉的手掌抬起，就見被它擊打過的那塊地面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掌印。

但不止如此，掌印上還殘留著黑色的霧氣，這些黑霧像是強酸一樣不斷腐蝕著下方的地面，發(fā)出滋滋的聲音。

這一巴掌的威力可真猛，要是拍在人的身上，效果可能會更猛。

瞬間從三次元普通人變成二次元紙片人不再是夢。

戰(zhàn)斗已經開始，蕭嵐和洛紛紛向著薩拉攻擊過去。

常年的同行讓他們的戰(zhàn)斗充滿了默契。

兩人的身影在薩拉的攻擊里不斷穿梭，抓住每一個空隙對薩拉進行反擊。

薩拉接連幾次攻擊都落空了。

不僅如此，這兩人還不斷地斬落組成它身體的根莖。

這讓它不大靈光的腦子感覺到了憤怒和煩躁，攻擊更猛烈了起來。

說實話，對付薩拉這種智障都不需要什么戰(zhàn)術的，它只會橫沖直撞而已。

就算攻擊力很強，速度很快，沒有謀略依舊是它的劣勢。

但蕭嵐發(fā)現，薩拉身體上被砍出的傷口很快就會被附近生長過來的根莖填滿，雖然不算是復原，但這也讓他們的攻擊難以奏效。

雙方你來我往了一陣。

似乎是對遲遲拿不下兩人感到了不耐。

薩拉張開了漆黑的嘴，薩拉之歌再度響起。

在如此近的距離聽到薩拉之歌，猝不及防之下蕭嵐立即受到了歌聲的影響。

他眼前的世界頓時一變。

蕭嵐發(fā)現自己正站在一條整潔的走廊里。

兩邊是穿著校服來來往往的同學，他們的臉都很熟悉，可蕭嵐卻一時間叫不出他們的名字。

蕭嵐在走廊里和他們一起前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