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李振收到消息之前還在琴行上課:“你們自己先練會兒, 我看著?!?/p>
他帶的這幾個學生都跟了他快一年了。
有學生問:“李老師, 你上個月是不是過生日呀?!?/p>
李振被這句話問得愣了愣。
樂隊節(jié)目宣傳剛出的那天, 他們樂隊那個不要臉的主唱還在錄音棚里掐著指頭算過他今年已經(jīng)二十九歲“高齡”,現(xiàn)如今生日剛過,真奔了三。
三十歲。
十五年。
學生:“吃蛋糕了嗎, 有沒有許愿!”
李振過去拍拍學生的鼓面說:“趕緊練習,別閑聊。”
蛋糕沒吃。
愿倒是許了。
李振翹著腿坐在邊上的單人沙發(fā)椅里回想,他那天回家泡了一桶泡面, 然后對著根咬了幾口的火腿腸默念, 是得許個愿,就許……明年的今天也還在搞音樂好了。
李振回味著自己過生日時那桶泡面的滋味, 聽到‘?!穆曧?,一把撈過手機。
音樂學院里。
大炮正抱著琴坐在學校操場上爬格子, 十幾位同學圍成一個圈,燙著卷發(fā)滿下巴胡渣的男老師坐在中間調(diào)音:“我這把琴可是老古董了, 當年窮啊,啥都沒有,就卷著鋪蓋背著它去天橋底下……”
底下學生:“乞討?”
男老師:“放屁, 搞藝術(shù)的事兒能說是乞討嗎, 那叫賣藝!”
一群人哄笑。
對吉他手來說,吉他是特殊的存在。
大炮手里那把琴是他用過的第三把,之前高三讀了兩年,原先那把琴被他媽壓在家里,告訴他錄取通知書沒來之前不準再碰。
結(jié)果他進去沒幾個月實在受不了, 偷偷摸摸給兄弟打電話:“我記得你家有把吉他……行燒火棍就燒火棍吧,什么都行,晚上十點,學校后門見?!?/p>
那把音色和手感都非常離奇的燒火棍一彈就是兩年。
“行了,都別玩手機了?!?/p>
男老師話音剛落。
大炮手里那幾根弦發(fā)出刺耳巨響。
男老師調(diào)完音,正準備上課,嘿一聲說:“戴鵬你是不服氣是不是,我知道你小子狂,怎么著今天我倆比比?”
大炮不答,猛地站起身。
與此同時,隔壁C大。
許燁正在教室里考試。
這門考的是理論知識,他上機考試倒是能拿高分,但是純理論的東西確實沒時間背,心說這回是真完了。
考試前一天樂隊里其他幾人還給防空洞給他出謀劃策。
他們樂隊吉他手考試從來不愁,只要他想要,答案能從排頭傳到排尾,況且作為藝術(shù)生他也沒什么抄答案的機會:“這好辦,抄不就完事了嗎?!?/p>
“那萬一被抓……”
“許燁!你多大了還怕老師!”
這時候低頭拆喉糖的樂隊主唱出聲說:“大炮,你別帶壞他,你當誰都跟你一樣?!?/p>
許燁松口氣。
陸延又說:“傳答案也太沒技術(shù)含量了?!?/p>
許燁:“……”
就作弊方法而言,陸延可比大炮狠多了,他看著許燁問:“……偷過試卷嗎?會開鎖嗎?”
防空洞其他搖滾青年也都是作弊高手。
這幫人校園生涯過得轟轟烈烈,一個比一個離譜。
聚在一起盡給他出餿主意。
許燁越想越頭疼,用筆撓撓頭。
教室里安靜地只剩下試卷翻頁的聲音。
在試卷翻動間,一陣突兀的提示鈴響起——
老師把手里的書拍在桌上,厲聲問:“誰的手機?”
許燁是最后一個得知這個消息的人,因為他站在走廊里試圖向監(jiān)考老師說明自己真的沒有作弊,最后愣是寫了篇一千字檢討才被放出來。
于是等許燁收到消息,其他人都已經(jīng)該震驚的震驚過了,該下樓沖出去跑圈的也跑完回來,群里陷入一種不正常的冷靜氛圍里。
只有許燁像復(fù)讀機一樣不斷重復(fù):“簽、簽約!????”
“真的嗎?!”
“我不是在做做做夢吧!”
那會兒陸延在用一種做夢的行為方式連著做錯四份奶茶,自己倒貼五十塊錢損失費下了班。
下班之后他在十字路口站半天,最后決定拐去菜場買菜。
肖珩打電話過來問他在那兒,他人已經(jīng)快到菜場門口了:“買菜呢,想吃什么?”
肖珩扯扯領(lǐng)帶:“都行,你在菜場?”
“還沒,”陸延穿過馬路,“……不過快到了?!?/p>
肖珩算算從公交車站到菜場的距離不遠,于是說:“你在那等著,我過來?!?/p>
肖珩沒提,陸延也就沒主動肖珩問拉投資成功與否。
陸延在菜場入口等了會兒。
肖珩到的時候,陸延正蹲在菜場門口一個賣花的小女孩邊上。
男人身形清瘦,長發(fā)及肩。
微微俯身湊近小女孩不知道在說什么。
小女孩在地上鋪了一塊布。
花籃里都是新鮮采摘下來的鮮花,玫瑰紅得嬌艷欲滴。
等肖珩走近了,陸延剛好伸手從面前的花籃里抽出來一支,又從兜里掏出兩張十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