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拿著錢猶豫著說:“給……給多了?!?/p>
陸延揉一把小女孩的頭:“沒給多,謝謝?!?/p>
小女孩愣愣地說:“你是要送人嗎?!?/p>
“算是吧,”陸延起身說,“給一個哥哥很喜歡的人?!?/p>
等他回頭,發(fā)現(xiàn)肖珩正站在不遠處看他。
肖珩問:“給我的?”
陸延拎著花,沒有直說:“你猜猜?!?/p>
“哥哥很喜歡的人,”肖珩重復剛才聽到的話,又說,“……你還想給誰,陸哥哥?!?/p>
陸延笑了一聲,把手里的花遞給他。
他原先就是看小女孩賣花也不容易,心血來潮買一支:“你陸哥哥還能給誰,不就你這一個小情人嗎?!?/p>
說話間,兩人進去買菜。
陸延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能那么鎮(zhèn)定,簽約那股勁過去之后什么情緒也不剩下了,他甚至還記得青菜前幾天根本不是這個價格。
“賣貴了吧大哥,”陸延挑了兩捆菜,稱完重把手里提著的東西擱在邊上,笑吟吟地砍價,“是這價嗎,算沒算錯?!?/p>
“帥哥,”攤販哀嘆,“最近都漲了?!?/p>
陸延用胳膊肘捅捅肖珩:“你昨天不是剛買過?!标懷诱UQ郯凳舅庸#安皇沁@個價吧?!?/p>
別說昨天了。
往前推一個月,他也沒出現(xiàn)在這個菜場里過。
但肖珩還是會意,跟他唱雙簧:“是,昨天還不是這個價。”
攤販:“……”
陸延又挑了幾樣其他配菜:“送幾個蘑菇成嗎?!?/p>
“成,”攤販砍不過,最后無奈點頭,“拿走吧。”
陸延和肖珩分別拎著菜往回走。
天色稍暗。
晚霞照亮半邊天,由于七區(qū)這片地過于荒蕪,沒有視野阻擋,那片光反倒看得更清晰。
這會兒兩人才同時開口:“今天……”
肖珩止住話:“你先說?!?/p>
陸延也不推脫:“你聽下面這番話之前先做好心理準備,并在老子說完之后在心里默念三遍延哥牛逼。”陸延說到這,頓一下才說,“音浪找我們簽約,簽樂隊。”
肖珩對這個結(jié)果絲毫不感到意外,唐建東鬼鬼祟祟跟蹤他們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說實話他也不是很擔心唐建東評估過后會做什么樣的決定。
他對陸延有一種近乎盲目的信心。
他點點頭,順著他說:“延哥牛逼?!?/p>
陸延:“還差兩遍。”
肖珩:“說一遍就夠給面子了,別得寸進尺?!?/p>
又走出去一段路后。
陸延說:“你剛才想說什么?”
肖珩:“投資談下來了,明天過去簽合同,雖然沒到目標金額,不過也差得不多?!?/p>
陸延踩在花壇邊上高起來的那塊地方,沖他吹聲口哨:“厲害啊?!?/p>
這兩件重要的事就這么隨隨便便說出口,走在下城區(qū)破舊街道上,手里還提著菜,倒也沒人覺得哪兒不對。
兩人簽約時間在同一天。
對陸延來說簽約的感覺和退賽那天差不多。
雖然這完全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情況,退賽那天人聲鼎沸眾人圍簇,燈光眩得人頭腦發(fā)暈,他又是飄忽又是清醒,清醒的地方在于,他知道自己該走那條路。
這兩件事的感受確實差得不太多。
次日,陸延坐在會議室里,只有面前那份合同上的白紙黑字和樂隊四人的落款名無比清晰。其余的所有聲音、周遭環(huán)境變化都像隔了一層霧,像是另一場夢。
直到在李振、戴鵬、許燁的名字后面跟著簽下自己的名字,放下筆,眼前的一切才逐漸清晰起來。
“老陸,你抽我一下,我看看我現(xiàn)在是不是在做夢?!崩钫癖M管來之前就做好心理準備,還是忍不住激動到渾身打顫。
幾個人里,只有陸延看起來非常平靜。
他平靜地、抬腳踩在李振腳背上。
李振差點沒被他踩得嚎一嗓子跳起來。
陸延:“清醒了嗎?”
李振:“醒了,特清醒。”
除了剛才帶他們進來的經(jīng)紀人助理之外,會議室里就只有他們四個人。
陸延簽完名之后百無聊賴地撐著腦袋轉(zhuǎn)筆。
他捏著筆在手里轉(zhuǎn)過幾圈,忍不住想他男朋友簽完合同沒有。
音浪唱片公司所處的位置和肖珩簽約的那家公司隔了大半個城市,雖然對那邊的情況一無所知,但陸延幾乎可以猜到肖珩此時此刻的感受。
五分鐘后。
唐建東推門進來:“不好意思,久等了?!?/p>
“如果對各項條款都沒什么疑問的話,簽完合同,我們就是正式合作關(guān)系?!?/p>
唐建東穿著風衣,走路都帶風,坐下后坦白說:“作為你們樂隊經(jīng)紀人,我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姓唐,名建東。在做這個決定之前,我觀察你們很久了。音樂節(jié)是我叫你們來的。”
大炮、許燁:“???”
李振:“什么?音樂節(jié)是你……”
只有陸延沒什么反應(yīng)。
陸延:“猜到了?!?/p>
唐建東翹著腿,坐沒坐相,跟他們隔了半張長桌:“你小子?!彼钢戈懷?,“你倒是一點也不意外?!?/p>
“我知道我會走到今天。”陸延說。
陸延說這句話的時候,像是順帶著把肖珩的那份“感受”也一并說了出來。
“我過去的每一天,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在為迎接這一刻做準備?!?/p>
“所以我知道我會走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