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再想了!
徽妍心里朝自己大吼。
“你怎么了?跺腳做甚?”王繆奇怪地看她。
徽妍哂了哂:“不做甚……”
這時,一位與王繆相善的婦人走過來,道,“繆,不去與懷恩侯夫人見禮么?”
王繆道:“不必了吧,我與侯夫人又不相識?!?/p>
“不相識又如何,多的是不相識的?!蹦菋D人不以為意,看看旁邊,壓低聲音,“去相個面熟也好。我可聽說,陛下的皇后,八成還是他們家的?!?/p>
“???”聽得這話,王繆和徽妍皆是詫異,相覷一眼,“怎講?”
“都這么說。陛下上月不是采選了么?聽說,他至今也未曾封妃,更別提立后。那些采選進宮的女子,如今都去做了宮人。許多人都說,陛下這么多年無所動靜,乃是因為還念著竇妃。你看,陛下對竇家多好,封了侯,還賜了甲第。懷恩侯的次女如今也到了論嫁之年,聽說已經推拒了許多媒人,想來就是等著陛下直接迎進宮去封后?!?/p>
“如此?”王繆恍然大悟。
徽妍在一旁聽著,不由地將目光看向懷恩侯夫人那邊。只見母女被眾星捧月一般圍在眾人中間,侯夫人滿面春風,侯女則儀態(tài)高貴,微笑間,帶著些許高貴之氣,架勢不凡。
青春年少,又出身親貴,無論從哪里看,她也比自己更像皇帝的良配。
皇帝大概會像眾人所言那樣,最終娶這位侯女吧?徽妍心里默默道。
“過去見見禮么?”王繆悄聲問徽妍。
徽妍心里想著之前的事,覺得還是不去為好,正要回答,王繆忽而扯扯徽妍的衣袖,眉間一喜,道,“他們來了!”
隨著她望去,只見許多穿著官服的人來到了宮苑之中。原來是官署那邊的儀禮已經完畢,百官們過來一道行宴。
沒多久,徽妍就看到了周浚,還有他身側的司馬楷。
徽妍第一次見到司馬楷穿官服,他本就姿容出眾,楚楚衣冠之下,更是賞心悅目。
看到他,徽妍不禁露出笑意,與王繆一道上前行禮。
“今日怎不見司馬公?”王繆詫異道。
“父親昨日去了一趟廟宮,說身體疲憊,今日告了假?!彼抉R楷答道。
“司馬公身體無恙么?”徽妍問。
“無恙,只是行不得遠路,昨日勞累了些?!彼抉R楷答道。
徽妍看著他,微微頷首。
王繆與周浚對視一眼,唇邊帶著笑。
“入席吧,耽擱了便無好去處了。”周浚私下里望望,提醒道。
眾人皆明了,尋著一處涼亭里坐下,位置不錯,能望見正殿。
“司馬公可是一番好意?!蓖蹩娫诨斟呉馕渡铋L地說,徽妍頰邊一熱,不禁瞅向司馬楷,只見他正與周浚交談,神色如常。
司馬楷坐在徽妍的對面,案席之間相距不遠。他們說完話,司馬楷轉回頭來,正正與徽妍目光相對。
他淡淡一笑,風光月霽。
徽妍亦不禁彎彎唇角。
“身體好些了么?”他問。
“早已無礙?!被斟?。
兩人才說些話,有人過來見禮,只得打斷。三個小甥女嘻嘻哈哈地在旁邊玩鬧,王繆不時地喝止,揪住她們,讓她們乖乖坐下。
徽妍與王繆閑聊著,忽而聽到不遠處傳來些笑聲,望去,只見相隔不遠的另一處涼亭里,幾個年輕的女子正湊在一處說笑,其中有韋茹,還有陸姍。
陸姍似乎也看到了徽妍,朝這邊瞥了瞥?;斟Y貌地微微欠身,這時,司馬楷與一位同僚說完話,似乎也被那邊的聲音所吸引,望了望。
“長儒!”這時,有人喚著司馬楷的字,走過來。他與周浚王繆等人行了禮,笑著對司馬楷道,“許尚書四處尋你,他就在殿西,快隨我過去一趟?!?/p>
司馬楷應了,起身與眾人告一聲,又看向徽妍。
徽妍微笑點頭。
司馬楷神色平和,隨同僚去了。
徽妍的目光追隨他背影望去,只見微風拂起那衣袂,雖身上穿的不是徽妍初時最動心的那身白衣,但仍有幾許出塵。
“望什么,眼都直了。”王繆忽然又湊過來打趣道。
徽妍嗔怪地瞪了她一眼,收回目光。
人太多,宮人們要一處一處地呈上羹湯,筵席開始還要許久。百官和貴眷們早已經習慣,出門前都先用了膳,也不急躁。好些人索性先在宮苑中游玩,或三五成群閑逛,或扎堆聊天,各有樂趣。
司馬楷去了許久還未回來,徽妍聽王繆說了一圈各家的雜聞,又陪著甥女們玩了一會,宮人終于呈上羹湯的時候,忽然,她聽到清涼殿上,傳來燕樂之聲。
而待她望過去,只見天子儀仗登上了殿臺,當中一個身影觸入目中,心忽而“咚”地響了一聲。
徽妍面色一變,睜大眼睛。
“那……不是陛下?”王繆亦是詫異,問周浚。
“正是。”周??纯椿斟?,笑道,“哦,方才忘了告知你,今日也不知為何,陛下親自主持了儀禮?!闭f罷,有些得意,“聽說是陛下也是頭一回來梟羹宴,與我一樣,呵呵……”
徽妍覺得自己的臉像是被什么刮了一樣,陣陣發(fā)燙。
她幾乎能感覺到那人正瞥過來的目光,好像鞭子,讓她無地自容。
“我……我先回家?!彼f話都吞吞吐吐,不待說完,站起身來。
王繆愣了一下,忙道,“哎,你怕甚……你坐下!”想拉住她,卻沒拉住。
“徽妍!”王繆急道。
徽妍卻已經匆匆離開,頭也不回地朝外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