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縈撇撇嘴：“媒婦算得什么客?！闭f罷，笑瞇瞇地對皇帝徐恩一禮，“二位請?！?/p>
皇帝看著她，亦笑，“女君請?！闭f罷，瞥了徽妍一眼，施施然登階而上。
徽妍無奈地看著他們，未幾，只得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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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崔公，原先做過郡承，如今告老，膝下只有這么一個(gè)兒子，寶貝得很?！边€未進(jìn)門，徽妍就聽到媒婦聲音，大得隔著墻都能聽到，“夫婦二人一心要給他找一個(gè)知書識禮的賢淑閨秀，尋了許久，都不曾有中意的。今日聽聞了貴家女君之事，甚為景仰，特地托了在下來問，不知女君可曾許配人家？”
戚氏笑意盈盈：“小女未曾許配人家，不知這崔公的公子，年方幾何？”
“崔公子年方三十?！泵饺说?，見戚氏等人的笑容微微斂起，忙又道，“這崔公子是個(gè)有志向之人，一直在長安拜師求學(xué)，才識廣博，與貴家女君正是相稱啊。崔公說了，女君若愿嫁去，那邊……”
她話沒說完，忽然看到走上堂來的皇帝，還有后面的徽妍，打住。
“母親！”王縈笑瞇瞇地上前，說，“家中來了貴客！”
貴客？戚氏與王璟夫婦看著皇帝和徐恩，只覺面生，一臉茫然，未幾，又看向跟在后面的徽妍。
徽妍幾乎想找個(gè)地方躲起來，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前解釋，“母親，兄長，這二位就是我上回說的，我與縈從長安回來時(shí)，在驛館中設(shè)宴為我等踐行的劉公子與徐內(nèi)侍。”
戚氏等人這才想起來，露出了悟之色。
“長安劉重光，幸會夫人，幸會王君?！边@時(shí)，皇帝大大方方地上前，向眾人作揖行禮。
又是劉重光……徽妍每每聽到這名字，都覺得一口氣憋在心底，滑稽得很，卻想笑又不敢笑。他還行禮……一個(gè)皇帝，在與她的妹妹行禮之后，又向她家人行禮……
不過至少確定，她的家人都不曾見過皇帝。
徽妍心中不知該高興還是該擔(dān)憂，不禁瞅向徐恩，只見他眨眨眼，神色無異，似乎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
皇帝的聲音中氣十足，加之身上的衣飾雅致，器宇不凡。戚氏和王璟夫婦雖沒有見過他，臉上卻已經(jīng)掛起客套之色，紛紛還禮，請他們?nèi)胂?/p>
“原來是劉公子與徐內(nèi)侍?！逼菔虾蜌獾?。
“看來府上有客。”媒婦瞅著皇帝，又看看徽妍，神色頗有計(jì)較，片刻，意味深長地向戚氏道，“想來，妾來錯(cuò)了時(shí)候?！?/p>
戚氏忙道：“這是哪里話，媒君若覺不便，我等可入后堂詳談?！?/p>
媒婦卻道：“不必不必，崔公之意，妾已轉(zhuǎn)達(dá)。還請府上斟酌，妾改日再來。”
戚氏方才已經(jīng)聽她說了了許久，也不再挽留，行了禮，讓家人相送。
待得媒婦出去，眾人的目光紛紛集中在客人身上。
徐恩是內(nèi)侍，王縈嘴快，告訴眾人，他是徽妍在宮學(xué)中的舊識。眾人了然，再看向皇帝，卻是好奇。
“劉公子曾受教父親門下，今日與徐內(nèi)侍一道來祭拜父親?！蓖蹩M道。
聽得此言，戚氏與王璟夫婦臉上，皆露出親切之色。
“原來是故舊。”戚氏道，看著皇帝，笑道，“恕老婦年老糊涂，記不得人，公子方才進(jìn)門，卻是認(rèn)不出了?！?/p>
皇帝莞爾，道，“夫人言重。在下與王太傅，亦不過數(shù)面之緣。當(dāng)年在下曾在太學(xué)中受王太傅教導(dǎo)，今日與徐兄路過弘農(nóng)，思及太傅恩情，特來拜謁?！?/p>
王璟和陳氏聽著，亦露出笑意。
“劉公子如此重義，父親若知曉，當(dāng)是欣慰。”王璟道。
陳氏瞅著他，又瞅瞅徽妍，“妾方才所見，二位是與二姑一道回來？”
他們的目光早已經(jīng)在自己身上轉(zhuǎn)了許久，徽妍自知躲不得，忙道，“我行至田莊外時(shí)，恰遇得劉公子與徐內(nèi)侍，方才引二位去謁了父親之墓?！?/p>
“原來如此?！逼菔下勓?，眼睛仍打量著皇帝，未幾，又嗔怪地看向徽妍，“你這孩子，客人登門，也不引入家中招待，卻先去謁墓?！?/p>
徽妍無辜地望著母親，只覺百口莫辯。
皇帝看了徽妍一眼，微笑：“夫人莫怪女君，在下此來，本是為了謁墓，卻不知道路，幸而遇到女君。女君和氣，親自引路，而后又請我等登門，故而才有幸拜見夫人?！?/p>
他說話溫文和氣，楚楚衣冠，正襟危坐，活脫一位翩翩儒雅教養(yǎng)上乘的君子。
戚氏看著他，笑瞇瞇地頷首，“原來如此。”
明明是自己要來的么……徽妍心里道，卻不能說出來，握著杯子低頭喝水。
王家人對故舊一向熱情，如今這二人登門，雖從前不相識，也高興得很，待為上賓。家人呈上時(shí)鮮果物，還有各式小食，將二人面前的案臺擺得滿滿。皇帝眾人寒暄些旅途之事，他亦不拘束，言語間溫文和氣。
戚氏對皇帝似乎特別好奇，問，“聽公子口音，當(dāng)是長安人？”
“正是。”皇帝道。
“未知長安何處？”陳氏問。
“宣明里。”皇帝答得自然。
徽妍聽著，一愣，未幾，忽然想起來，當(dāng)年的二皇子府，不就是在宣明里？
嘴角抽搐了一下，心想，倒是沒說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