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p>

計時器正在跳動。

晏君尋睜開眼， 發(fā)現(xiàn)自己坐在小黑板前。

“噠噠， ”小丑模仿著計時器的聲音，譏諷道，“你又把回收任務(wù)搞得一團糟?！?/p>

晏君尋低下頭，看到自己手中的粉筆。他如夢初醒， 說︰“你們在耍我。”

“不， 不！”小丑從瓶口倒掛下來，對晏君尋做出鬼臉， “不是我們在耍你，而是你在耍我們。小廢物，一場實驗的投入超乎想象， 你占據(jù)了人類資源， 卻不肯交出鑰匙?！?/p>

“什么鑰匙， ”晏君尋皺起眉， “芯片嗎？”

“你耽誤了太陽的誕生， 你讓世界淪陷于黑暗！”小丑神經(jīng)兮兮地說，“阿波羅因為你而無法降世，他媽的， 這次你干脆毀掉了避難所?！?/p>

“你在說什么？”

“哦……”小丑抬起手， 把自己的笑臉擠到變形，“我忘了，你沒記憶。你真是個壞小孩， 你太糟糕了， ”它的食指在空中繞了幾圈， “你是這個‘圓’的障礙物?！?/p>

晏君尋看向前方，小黑板背后是玻璃，玻璃外是雨天。他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你是不是在想‘啊這怎么回事’，”小丑做出驚慌的表情，“‘我在哪里，我是誰，我要干嗎’，”它緊接著露出嘲弄的表情，“你對這個世界毫無概念啊……可憐鬼晏君尋。”

“你們刪改了我的記憶，”晏君尋掰斷了粉筆，扔向黑板，“我聽到了‘重啟’這個詞。”

“是的重啟，我們又得重啟?？磥砟氵@次的精神狀態(tài)不錯，要知道上一次你更糟糕?！毙〕笙氲绞裁?，打了個響指，“友情提示，每次結(jié)束時山延都會重復(fù)痛苦哦。到目前為止，限時狩獵的結(jié)局都是‘砰’?！彼d奮起來，“‘砰’！子彈穿過你的眉心，你倒在時山延的懷里，血濺在他的臉上，他就會瘋狂。你們真是自虐般的戀愛呢。”

“時山延在哪里？”

“誰知道呢，世界都被傅承輝毀滅了?！毙〕笥X得計時器很煩，它翻坐起身，把計時器拍停了，“別催了崽種！”它抱起手臂，居高臨下地看著晏君尋，“讓我來為你解惑，你可以把我尊稱為‘老師’?！?/p>

晏君尋看向小丑，瓶口是漆黑無邊的夜，跟玻璃外的雨天分裂開來。他說︰“你們在進行‘阿爾忒彌斯實驗’。”

“沒錯，阿爾忒彌斯實驗，這是個偉大的實驗，它意在拯救全人類，”小丑抬高手臂，“沒有這場實驗?zāi)銈兌嫉盟馈?160年傅承輝發(fā)動南北戰(zhàn)爭，然后他掏出了究極武器，把世界毀滅了?！?/p>

小丑敲了下瓶口，黑夜變成了顯示屏。

“這是你待的停泊區(qū)?！?/p>

運輸船停泊的港口已經(jīng)無人使用了，天空呈現(xiàn)出灰黃色，風(fēng)沙把市區(qū)埋了一半。那些在戰(zhàn)爭中倒塌的樓房沒有重建，鋼筋暴露在天幕下，像是大地被腐蝕后的骸骨。沒有植物，沒有飛鳥。低曖山脈前的焦炭廠是個廢墟，煙囪早就倒了。

“人類造就的爛攤子由系統(tǒng)收拾。我們制定了一些法律，同性戀，你是同性戀吧？同性戀是犯法的，你們得先繁殖。”小丑皺了下鼻子，“時山延最好別被抓住，否則我就送他去養(yǎng)殖場。你是不是忘記了養(yǎng)殖場是什么地方？沒關(guān)系，我也可以告訴你，養(yǎng)殖場是個培養(yǎng)人才的地方?！?/p>

它只想刺激晏君尋。

“我給你舉個例子，你一定要聽。是這樣的，像時山延這種具備優(yōu)秀體質(zhì)的男性，我們會給他配備三到四個合適的‘妻子’，接著給他五年假期，讓他在養(yǎng)殖場里專門負責(zé)生孩子?！?/p>

它把人類生養(yǎng)說得像是動物配種。

“成功以后還有獎勵機制，”小丑下作地說，“比如可以把你獎勵給他，但你也要加油，在養(yǎng)殖場留下自己的小孩。新時代沒有養(yǎng)小孩的苦惱哦！我們負責(zé)到底，系統(tǒng)會把他們教成合格的世界成員。”

晏君尋沉默地看著小丑，隨后說︰“這個世界讓我反胃?！?/p>

“這是因為你的教育不夠成功，你太有自我意識了，這不合適，晏君尋，你得融入大家?！毙〕笙袷菍λ芸鄲?，“阿爾忒彌斯對你太寬容了，它給了你愛。天啊，這個世界怎么能談愛呢？那是破壞規(guī)則的一部分，而且愛讓我惡心?！?/p>

它無法理解般地抱住頭。

“這個詞既卑賤又骯臟！它使你產(chǎn)生了欲望，欲望是不可以的。想想傅承輝，他用欲望毀滅了世界，你也快了?！?/p>

“人類情感不可剝奪，”晏君尋說，“人就是誕生欲望的存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