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他怎么樣了”鬼刺正在偏廳里等,看起來比任何一個人都要著急快瘋了的那種著急,茶壺和茶杯都被捏了個粉碎,椅子上也被撓出了抓痕。
“脈象平穩(wěn)。”季燕然道,“你最好保證那碗藥管用?!?/p>
“管用,管用,可也管不了長用啊?!惫泶讨钡?,“先前能管一年的,現(xiàn)在毒入心脈,頂多也就管半年、管三個月,或者更短,唯有血靈芝才能解毒,王爺既這般掛懷,怎么就不肯去找呢難道要眼睜睜看著他死了不成”
“從今日起,你不得踏出王府半步?!奔狙嗳焕淅淇粗叭粼苾撼鍪?,我活剮了你?!?/p>
“我不走,我當(dāng)然不會走?!惫泶躺ひ艏怃J,“我走了,又沒有血靈芝,他可就要死了,不能死,不能死”
吳所思站在一旁,聽得心口發(fā)緊,這哪里是什么狗屁的神醫(yī),分明就是個瘋子。
而更令人惴惴不安的,云門主的命,現(xiàn)如今卻要交到這個瘋子手里。
沒人知道將來會發(fā)生什么。
天上隆隆響起雷聲,密布陰云。
雖說已經(jīng)快要入夏,卻絲毫覺察不出炎熱,滿院子的碧綠蒼翠,站久了也依舊冷得發(fā)顫。
傍晚時分,李璟親自來了蕭王府。
“皇兄?!奔狙嗳磺溉坏?,“今日”
“無妨,朕知道。”李璟打斷他,“云門主的身子怎么樣了”
“心脈受損,險些沒熬過去。”季燕然道,“太醫(yī)院束手無策,鬼刺說若無血靈芝,頂多只能再撐半年?!?/p>
“天下之大,定然能找到的?!崩瞽Z寬慰兩句,又試探,“王萬山一案,若你近期抽不開身,可要交給衛(wèi)烈去辦”
“事關(guān)孜川秘圖,交給旁人也不妥?!奔狙嗳坏?,“暗衛(wèi)一直在盯著尉遲褚,暫時沒發(fā)現(xiàn)他與誰聯(lián)系?!?/p>
當(dāng)初暮成雪用來換貂的消息,便是說曾有人找他,開天價買王萬山的命。
一個朝廷四品官員,政績是有的,人品也不錯,但似乎遠不值這個價錢。說句更直白的,王萬山身邊又沒有高手護衛(wèi),隨便尋個武夫,幾百兩銀子就能干的活,何必要找天下第一唯一的解釋,就是對方需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
而這筆生意最終沒能做成,倒不是因為殺手對價錢不滿意,而是因為殺手的貂恰好在那幾天吃撐了肚子,無精打采又吐又泄,趴著一動不動。于是買主連門都沒能敲開,就被一張散發(fā)著尿騷氣的布巾蓋在臉上,灰溜溜走了。
于是云倚風(fēng)便命清月暗中盯著王萬山,看有誰會對他下手,果不其然,還沒過多久,就等來了尉遲褚。那日他在裝模作樣敲了兩下門后,便急匆匆闖了進來,看似關(guān)心病情,實則在掀開床簾的一瞬間,就利用袖中機關(guān)彈出冰刃,射入了王萬山的胸口。
或者更確切地說,是刺穿了清月一早就塞進去的血包。巫女詛咒是要一刀穿心,云倚風(fēng)特意準(zhǔn)備好了金絲軟甲,趁王萬山昏迷時,將他裹了個嚴(yán)實。
至于尉遲褚冒險殺人的原因,究竟是因為王萬山當(dāng)真有秘密,還是因為想要轉(zhuǎn)移視線,隱藏另一位元真正的“王大人”,以及背后有沒有旁人主使,朝中還有誰是他的同黨,目前都不好說,所以季燕然也并未打草驚蛇,只一直命人盯著尉遲褚。
“那就辛苦你了?!崩瞽Z拍拍他的肩膀,“至于血靈芝,朕也已派人前往邊陲各部,看能不能尋到見多識廣之人,你也別太上火?!?/p>
季燕然點頭“多謝皇兄?!?/p>
送走李璟后,他回到后院,就見云倚風(fēng)正靠在床頭,看著窗外樹影出神。
“王爺?!膘`星兒放下食盒,“這是門主的第二輪藥?!?/p>
“先晾著吧。”季燕然道,“你累了一天,也早些回去歇著?!?/p>
“嗯?!膘`星兒叮囑,“那王爺可得看著門主,莫讓他偷偷倒了。”
云倚風(fēng)聽得哭笑不得,待她走后,對季燕然道“你聽她胡說,我可從沒倒過藥,多酸苦都能閉著眼睛一口氣灌下去。”
“方才皇兄來了。”季燕然坐在床邊,“關(guān)心了一下你,也問了幾句尉遲褚的事情?!?/p>
“如今我這身子,也幫不了王爺許多?!痹埔酗L(fēng)想了想,“風(fēng)雨門的人盡管拿去用?!?/p>
“將身子養(yǎng)好,就算是在幫我。”季燕然又看著他,“鬼刺的事,當(dāng)真不生氣”
云倚風(fēng)沉默片刻,搖頭。
季燕然握住他的手,湊在嘴邊親了親“待你徹底養(yǎng)好了,有些賬,我們再慢慢同他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