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應(yīng)變
郎俊俠走到密道前,不片刻便聽見了外面的交談聲。
牧?xí)邕_與韓濱沿路走來,身后跟隨昌流君與武獨,在走廊前投下了身影,走廊兩側(cè)則是一片漆黑,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這一幕無比地似曾相識——那年的趙奎如今只是換成了另一名武將,而背后跟隨著的,仍是武獨與昌流君。
“該說的話都說了?!蹦?xí)邕_道,“不該說的話,也都忍不住說了?!?/p>
“這世上本來就沒有不該說的話。”韓濱笑道,“有些事,總是得當(dāng)面說開的。”
“我倒不是擔(dān)心蘇閥。”牧?xí)邕_說,“內(nèi)閣從上到下,俱散發(fā)著一股腐朽的氣味,內(nèi)里全是蛀蟲,假以時日,定將坍塌。我擔(dān)心的,不是內(nèi)閣,而是那一位。他若想動,此事可大可小,又有五公主在旁,實在難辦。”
韓濱答道:“姚侯所倚仗的,不過也只是這點傳下來的家底。此間事了后,看五公主之意,竟還是要留下攝政,不讓他們盡快離開,事情不好辦,牧相,我可不想與姚覆杠上?!?/p>
“正是這么一說?!蹦?xí)邕_答道,“但事成之前,既不能放他回去,也不能對他動手,必須把他扣在江州。”
若先發(fā)喪,再讓姚覆離開,扳倒蔡閆時姚覆定會以勤王之名,率軍趕來,如此便將增添不必要的對峙;若順手除掉姚覆,淮陰必反,謝宥的態(tài)度仍然未知,屆時將兩面受敵。
牧?xí)邕_手中什么都沒有,只有一個懷孕的妹妹,與未來說不清是男是女的孩子,以及盤踞江州的西川士族勢力,居然僅靠著這點條件,就在手握重兵的姚覆、謝宥與韓濱之間轉(zhuǎn)圜,無異于空手套白狼。
郎俊俠聽到模糊的對話,屏住呼吸。段嶺試圖搬起銅鑄的長匣,卻太重了。
“算了,走?!倍螏X把書信塞進懷中。
“走不了了?!崩煽b答道。
段嶺擡頭望向通道入口,一聲輕微的門響,伴隨著牧?xí)邕_的吩咐。
“昌流君,你去看看磬兒與王山。”
突然一下室內(nèi)靜了。
韓濱的聲音在頭頂問道:“怎么?”
牧?xí)邕_沒有說話,段嶺心中暗道壞事了。
“沒什么?!蹦?xí)邕_答道。
上頭一陣靜謐,段嶺心中一凜,但只是這么短短一瞬,牧?xí)邕_又恢覆了交談。
“本來費宏德來了,足可代替長聘,但我仍不能對他放心……”
那一靜馬上令段嶺心中涌起近乎直覺性的判斷——
果然牧?xí)邕_還是發(fā)現(xiàn)了,郎俊俠打開密道時,床鋪被動過,以牧?xí)邕_的細心不難察覺,說不定還做了什么記號。
【他發(fā)現(xiàn)了?!慷螏X用手指在郎俊俠手心寫道。
郎俊俠微微搖頭,段嶺又寫:【相信我?!?/p>
他對牧?xí)邕_的語氣太了解了,幾乎可以預(yù)感到,現(xiàn)在牧?xí)邕_與他做著同樣的事,正在朝韓濱暗示某些事。如果門響了的話……
下一刻,門又響了。
牧?xí)邕_的房中陷入短暫的安靜,韓濱走了出去,叫了一名自己帶來的衛(wèi)士。
【他在調(diào)集人手,準備圍捕咱們了。】段嶺又寫道。
【留,不動?!坷煽b寫道。
緊接著,郎俊俠一抖青鋒劍,一步?jīng)_上暗門,轟然巨響,頂開門板,從暗室里沖了出來!
“快來人!”牧?xí)邕_喝道。
等在門外的武獨聞聲猛然轉(zhuǎn)入,韓濱回進房中,這次郎俊俠沒有再蒙面,他穿著赴宴的衣服,蒙面已沒有意義,緊接著一劍刺向牧?xí)邕_,牧?xí)邕_早有準備,朝后退去。
青鋒劍如影隨形地跟上,武獨抽烈光劍,下意識地要阻攔郎俊俠,腦海中卻閃過一個念頭。
“什么人?!”武獨喝了出聲卻不動手,長劍平掠,反而是韓濱大喝,抽出腰畔佩劍,格擋郎俊俠追到牧?xí)邕_胸前的一招。
“烏洛侯穆,大膽!”韓濱怒吼道。
韓濱一劍格住郎俊俠的青鋒劍,郎俊俠長劍偏離些許,卻毫不留情,劍鋒如破紙一般輕輕一刺,登時將牧?xí)邕_刺了個對穿!
牧?xí)邕_簡直無法相信,瞪著眼睛,握住郎俊俠的青鋒。郎俊俠再一抽劍,劍鋒抹向韓濱喉嚨。恰巧此時韓濱的手下趕來,紛紛持劍搶進,郎俊俠見殺不得韓濱,只得棄戰(zhàn)抽身逃跑。
恰恰武獨作勢要追,卻以身體擋住沖進門內(nèi)的征北軍士兵,郎俊俠一旋身,撞向韓濱,帶著他一同撞破木窗,沖出了院內(nèi)。
“保護牧相!”
士兵沖進,搶出了牧?xí)邕_,武獨顧不得再補上一劍,馬上轉(zhuǎn)身前往郎俊俠沖出的暗門處,一個側(cè)身滑了下去。
段嶺正要探頭,卻與武獨對撞,武獨忙抓住段嶺,段嶺低聲道:“快,把這個帶走!”
段嶺艱難地抱起銅匣,武獨卻單手一提,把它提了起來,反手負在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