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心疼

顧晗的話讓顧傲一直有些不安， 將牛奶送到顧晗的房間， 顧傲看了一下時間，轉(zhuǎn)身回了自己房間， 換上衣服后就拿上車鑰匙出門了。

——就算他想多了， 跑一趟也能讓他安心一些。大不了明天在飛機上再睡好了。

打開家門， 家里的燈全關著， 很安靜， 看起來閔韶祺像是已經(jīng)睡了。

顧傲打開自己的臥室門， 閔韶祺并沒睡在他這里。顧傲又去了閔韶祺的房間，閔韶祺的床鋪得很整齊，也沒見閔韶祺的影子。但一股奇怪的味道還是讓顧傲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眉心也跟著皺了起來。

一轉(zhuǎn)頭， 他發(fā)現(xiàn)閔韶祺房間洗手間的燈亮著，但并沒有水聲，也沒有任何動靜。

一種不好的預感悠然而生， 顧傲快步走過去，一把將門推開， 前眼的場景讓顧傲的瞳孔瞬間一縮，有一瞬間的怔愣和無錯——那一刻， 好像有什么也隨之崩斷了……

此時閔韶祺躺在浴缸里， 浴缸的水已經(jīng)被血染紅了，趁得閔韶祺的臉更加蒼白，似乎白得有些透明……

顧傲沖過去，立刻將閔韶祺從浴缸里抱了出來。

此時， 閔韶祺手腕上的傷口還在冒著血，身上很冷，也沒有任何反應。

顧傲扯過架子上的毛巾，壓在閔韶祺的手腕上，然后拍了拍閔韶祺的臉，叫他：“韶祺？”

閔韶祺雙眼緊閉著，似乎隨時都會離他而去。

顧傲又叫了一聲：“祺祺？”

閔韶祺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顧傲一刻也不敢再耽誤，拿過大浴巾，將閔韶祺包好，又脫下自己的外套裹到他身上，隨后一把抱起閔韶祺就沖出了家門。

顧傲現(xiàn)在腦子很亂，但他僅存的理智告訴他一定要把閔韶祺安全送到醫(yī)院去。

將閔韶祺放到后座，顧傲發(fā)動車子，并給顧晗打了電話。

顧晗剛躺下，看到電話是顧傲打來的，就趕緊接了——他知道顧傲出門了，去哪了倒是不清楚。不過這個時候打過來，肯定是有事。

“怎么了？”顧晗提起電話問道。

“哥……祺祺……割腕了。”顧傲的聲音很啞，似乎很艱難才把話說全。

“什么？！”顧晗猛然坐直了上身，但考慮到現(xiàn)在實在不是多問的時候，便忙道：“現(xiàn)在趕緊送他去醫(yī)院，傷口想辦法壓一下。盡量止血。”

“嗯，我已經(jīng)在往醫(yī)院開了。你幫我安排一下醫(yī)生?！鳖櫚琳f道。他不想隨便給閔韶祺找醫(yī)生，這種情況，他必須找最好的大夫。

“好，我馬上聯(lián)系。你先冷靜一點，開車注意安全。”顧晗提醒他。顧傲既然打電話讓他安排醫(yī)生，就表示閔韶祺至少還是有生命體征的。所以他現(xiàn)在最需要叮囑顧傲的是開車注意安全，別一著急再出什么事。

“我知道。先掛了?！鳖櫚琳f完，就先掛了電話，隨后一踩油門，車子沖出了社區(qū)，駛往醫(yī)院。

車了抵達醫(yī)院時，顧晗安排好的人已經(jīng)在等了。

顧傲車子一停好，醫(yī)用床就推了過來。顧傲把閔韶祺抱下來，放到床上，隨后跟著醫(yī)護士一起推著床進了醫(yī)院。

在做過初步的檢查后，閔韶祺又被推進了手術室，醫(yī)生說失血過多，情況不是太好，不過肯定會全力救治。

顧傲看著緊閉的手術室大門，沉默地坐在外面的椅子上。

手術室外只有顧傲一個人，安靜的環(huán)境和不甚明亮的光線讓他的無力感無限被放大。

他反復地在想，如果今天晚上他沒有回去，結(jié)果會是什么樣？

無庸置疑，閔韶祺肯定會死，一直泡在水里，肯定很難看。那他呢？如果閔韶祺死了，他會怎么樣？他也不知道，當他看到閔韶祺躺在滿是血水的浴缸里時，他覺得他的世界只剩下了那片殷紅。而如果他沒有回家，幾日后他得知閔韶祺的死訊，他想，他的世界一定會全部變成黑色……

他不知道閔韶祺為什么會自殺，但直覺跟他脫不了關系。

從他們相戀那一天起，也許他們就已經(jīng)成了樹與藤的關系，泥土上的纏繞可以強行被扯斷，但泥土下根系的糾纏是無法斬斷也無法情理的——就像是宿命一般相互束縛。

沒多會兒，顧晗也趕了過來。在看到低著頭坐在手術室外的顧傲后，放緩了步伐，走過去坐到了顧傲身邊。

顧傲轉(zhuǎn)頭看到顧晗，聲音很低地叫了一聲：“哥?！?/p>

顧晗拍拍他的肩膀，說：“徐醫(yī)生沒給我打電話，就表示問題不大，別太擔心了。”

顧傲點點頭，他現(xiàn)在除了等，還是等，別的也做不了。

“哥，你回去休息吧，這里有我就行了?！鳖櫚琳f。顧晗今天到家時已經(jīng)挺累了，剛才他一直擔心閔韶祺，也忘記告訴顧晗不用來了。

“沒事，晚一點我去休息室睡，明天早班，正好也不用再跑一趟了。”顧晗說。他在這兒，有什么事也比較好溝通，他也能放心些。

顧傲也沒再勸顧晗回去，他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閔韶祺，其實沒精力再去想別的。

顧晗起身去墻角的咖啡機那里買了兩杯咖啡，然后將其中一杯遞給顧傲，說道：“是我疏忽了，我應該早點發(fā)現(xiàn)韶祺的不對勁兒?！苯裉烊绻皇轻t(yī)院那通電話，他再多跟閔韶祺待一會兒，說不定就能直接發(fā)現(xiàn)問題。

顧傲搖搖頭，“我每天跟他住在一起，都沒注意到他的變化，是我的責任。”他真的完全沒想到閔韶祺會走上這條路，他承認，再次遇上閔韶祺，他對閔韶祺的關注少了非常多，因為他們不再是戀人，所以他覺得沒必要再關注那么多，幫助歸幫助，其他的還是保持應有的距離比較好。

其實講真的，他并不知道應該怎么跟再遇后的閔韶祺相處，過遠或者過近都不合適，而且他對閔韶祺一直有一層隔閡，所以只能那樣不遠不近地在一個他覺得可以控制的范圍之內(nèi)。

顧晗坐回顧傲身邊，說：“今天吃飯的時候，我還跟韶祺說希望你們有機會能好好談談。顧傲，事情過去那么久了，你一直沒有真正面對過。我知道你有你的想法，但有些東西，即便知道原因?qū)κ虑楸旧頉]有任何幫助，也還是要了解清楚。很多時候，只有在得知全部后，那些事才能算真正過去。”

“嗯……”顧傲輕聲應著。他突然覺得自己對閔韶祺其實并不夠了解，很多事情他都是后知后覺得。拋開有些事閔韶祺做得對不對不提，至少目前看來，他也有很多做得不好的地方。

一個多小時后，醫(yī)生從手術室走了出來，看到顧晗，徐醫(yī)生露出笑意，說：“放心吧，沒什么大問題，不過肯定會留疤的。雖然給他輸了血，但飲食上還是要多吃些補血的東西。之后的調(diào)養(yǎng)很重要。”

“嗯，麻煩你了徐醫(yī)生。”顧晗微笑道。

“別客氣?！毙灬t(yī)生笑意斂了幾分，看了看顧晗，又看了看顧傲，說道：“不過有些話我還是要說一下。自殺不是小事，如果是一時沖動，等醒過來想通了也就沒事了。如果是有其他原因?qū)е碌?，就應該多注意一下了，這件事還是要跟家屬溝通，有家屬的參與，病人才能盡快恢復健康?！?/p>

“我明白。等他醒了，我會安排他去看心理科?！鳖欔险f道。其實這也是他最擔心的問題——閔韶祺的恐怕是患上抑郁癥了。

“嗯，那我就不多啰嗦了，去辦住院手續(xù)吧，有什么事就來找我?！毙灬t(yī)生說道。

“好，辛苦了。”顧晗微笑道。

顧傲并沒明白徐醫(yī)生說的“其他原因”是什么，不過他也沒急著問?，F(xiàn)在閔韶祺沒什么大礙，他也稍微能放心一點。

徐醫(yī)生離開后，顧晗對顧傲道：“我去給韶祺辦住院手續(xù)，你在這兒等他出來吧。”

“好?！鳖櫚咙c點頭，繼續(xù)等在手術室外面。

又過了一陣，幾位護士將閔韶祺推了出來。

“誰是家屬？”其中一位護士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