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顧傲走上前,看了一下躺在床上的閔韶祺。
閔韶祺還沒有醒,臉色依舊很蒼白,如果不是醫(yī)生說沒什么大問題,他真的很難放心下來。
“一起去病房吧?!蹦俏蛔o士說完,就跟其他人一起將閔韶祺推往電梯的方向,顧傲也趕緊跟了上去。
顧晗給閔韶祺安排的是一個單人間,雖然沒有陪護床,但有一個沙發(fā)可以睡人。
到病房后,顧傲走過去,小心地將閔韶祺從醫(yī)用床抱到病床上,并細心地給他蓋上了被子。
醫(yī)用床被推走,負責這個病房區(qū)的護士走進來,說了一些注意事項,然后給閔韶祺掛了水,接上各種監(jiān)測儀器后,就先出去了。
顧傲坐在床邊看著沉睡的閔韶祺,突然有種失而復得的慶幸——他長這么大,真的沒怕過什么。但這一次,他真的怕了,怕閔韶祺真的不在了……或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軟肋,之前他沒覺得,但今天他才發(fā)現(xiàn),閔韶祺可能就是他的軟肋。
不多會兒,顧晗也過來了,還帶來了顧傲裹在閔韶祺身上的外套和閔韶祺穿著的褲子。
看了一下閔韶祺,伸手試了一下他的體溫,又看了一下監(jiān)測器上的數值,都在比較正常的范圍內,顧晗心下也真正松了口氣。隨后對顧傲道:“你也別太擔心了。韶祺一時半會兒醒不了,你先回去一趟,換件衣服,再拿些給韶祺換洗的衣服過來。他穿來的衣服都濕了,為了手術方便,上衣被剪開了,我就直接給扔了。”
顧晗衣服上也沾了不少帶血的水和血跡,雖然因為顏色深看不太出來,但干了之后還是能感覺到顏色不對。
考慮了片刻,閔韶祺的確不能一直穿病服,便道:“好,我很快就回來?!?/p>
“不用著急,我在這兒陪他。有事會給你打電話?!鳖欔险f道。
顧傲點點頭,又看了看閔韶祺,才拿上車鑰匙,離開了醫(yī)院。
回到家,顧傲打開了燈,讓屋子明亮起來,心情也就不會感覺太壓抑了。
他先去了閔韶祺的房間,洗手間的燈還亮著,顧傲走進去,將浴缸里的血水放掉,沉在水底的刀片露出了它的樣貌。顧傲將刀片撿起來,丟進了垃圾桶,然后將浴缸簡單地沖了一遍——這個浴缸他會換掉,不是嫌棄什么,只是他不想讓閔韶祺看到不斷地去回憶今天的事。
而那個空掉的香水瓶,也被他一并丟掉了,這里濃重的香水味已經可以證實閔韶祺噴掉了多少。
關了洗手間的燈,顧傲打開閔韶祺的衣柜,拿了幾件閔韶祺的衣服,然后去到自己的房間,準備找個隨身的行李袋把東西放進去。
打開主臥的燈,顧傲一眼就注意到了放在桌上的紙袋。之前他回來時沒有開燈,只看了一眼床上沒有閔韶祺的影子,就離開了,并沒有注意到這個紙袋。
走過去,顧傲看到紙袋下壓了一張折好的紙條,紙條在紙袋邊緣露出三分之一,顯然是跟紙袋一下放下的。
抽出紙條,打開來,顧傲就看到第一行寫著兩個字——遺書。
這是閔韶祺的筆記。
顧傲深吸了口氣,看起了遺書的內容——
顧傲:
抱歉,我走了。
謝謝你這段時間來對我的照顧,我知道你很累,而我……也活得很辛苦。
我知道這段時間以來自己有些不對勁兒,沒有任何事能讓我高興起來,即便是待在你身邊,我也依舊覺得心里很壓抑,哪怕能待在你身邊對我來說應該是最幸運的事。
對于背叛你的那件事,我真的很抱歉。但是我沒辦法,我要救我的母親,這是我唯一的選擇。
和你分開后,我沒有一天睡得上一個好覺,但想到母親能好起來,我覺得應該也算值了吧。
可沒想到,我的母親最終還是沒能好起來。
我每天都在想自己為什么活著,母親走了,你也離開了,我的生活好像失去了全部意義。但母親臨終時讓我好好活著,于是我活著。可你知道我是怎么活下來的嗎?我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你還是愛我的,或許我可以等到一個見你的機會,你會愿意聽我解釋,或許我們還有未來……
而現(xiàn)在,我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你收留我,讓我住在這里,我很珍惜。
但聽說你要結婚了……我怕不久之后你會跟我說你要跟林小姐住在這兒,請我離開。
我不想離開這里,更不想你趕我離開??蛇@是你的家,我有什么理由留在這兒呢?
于是我在想,如果我死了,是不是就可以永遠留在這兒了?畢竟那時候我就變成了魂魄,你看不到我就不會覺得我打擾你,而我也可以隨了自己的愿意留在這兒了。哪怕你以后不住在這兒,偶爾回來看看,我也能偶爾看到你,不是嗎?
看到滿浴缸的血你會不會嚇到?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嚇你。請你不要討厭我。
我有很多話想對你說,但又不知道從哪說起,也可能你并不想聽。所以……就這樣吧。
我走了。還有——
我愛你。
祺遺留。
顧傲仰起頭,想將眼里的淚水倒回去。
這份遺書讓他除了難過,更多的還是心疼。
他真的不知道閔韶祺這段時間來的心情,但他能感覺到閔韶祺寫下的每一個字都是真實的。
不過,他并沒有要跟林霈結婚,閔韶祺為什么會寫到這個?
顧傲不是太明白,大概只能等閔韶祺醒了再問了。
拋開別人不提,閔韶祺走到這一步,他真的要負主要責任。
當初那件事發(fā)生后,他就出國了,根本沒調查過,也不愿意聽任何關于閔韶祺的事。因為那時,他覺得事情都已經發(fā)生了,結果已經擺在眼前,說什么都是多余的。后來得知閔韶祺是閔家私生子,他更是禁止別人再跟他提起這件事。
可他完全不知道,這中間還有閔韶祺母親的原因在。
如今看來,很多事,的確是他做得不夠,哪怕他有他的想法和理由,也終究是傷到了閔韶祺。
現(xiàn)在說后悔已經沒有意義了,他必須開始正視他逃避過的問題,跟閔韶祺一起解開心結,然后再計劃自己跟閔韶祺的未來。
經過這件事,他才發(fā)現(xiàn),其實不是閔韶祺離不開他,而是他離不開閔韶祺了。
作者有話要說:
顧傲:祺祺,親親!
閔韶祺:我還在昏迷……
顧傲:沒事,我親親你,你就能好起來了!
閔韶祺:是這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