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著急?!睖餮允衷谒绨蛏洗盍艘幌?,“忙你的?!?/p>
小天過來給湯索言搬椅子,給他送水,湯索言坐在那兒看陶曉東做圖。紋身的過程看多了就能感受到它的魅力,湯索言現(xiàn)在每次過來都很喜歡看,也經(jīng)常會看看陶曉東的圖庫。
視覺效果很震撼,看著這些能感受到這個人的耀眼和強(qiáng)大。
“這個你可能看不慣?!碧諘詵|回頭看他,帶著一點(diǎn)笑。
今天的這個圖是環(huán)脖子的凌亂線條,紛雜繚亂,從鎖骨到下巴,看著像用筆隨手劃拉的涂鴉,看起來讓人心里煩躁。這本來是陶曉東圖庫里的一張現(xiàn)成的圖,上周剛傳進(jìn)去的,客戶本來定的其他圖案,今天坐著等陶曉東的時候看圖庫一眼看上了這個,臨時換的。
“看得慣。”湯索言實(shí)話實(shí)說,“乍一看有點(diǎn)理解不了,看一會兒又覺得很不一樣。”
客戶仰著脖子讓陶曉東操作,聞言說了句:“多特別,我看它第一眼就刺我心里去了。”
陶曉東沒抬頭,只問他:“有煩心事?”
“那可太多了?!笨蛻糇猿暗匦α讼拢皦旱梦铱齑簧蠚饬?,這個圖就像那些讓我喘不過氣的事兒一樣纏著我氣管和喉嚨,我太喜歡了?!?/p>
“喜歡就好?!碧諘詵|淡淡道。
他這么拼著時間趕圖,一坐就是十來個小時,經(jīng)常這樣肯定不行。紋身師的職業(yè)病很多,湯索言晚上給他按著頸椎和肩膀,手指撥他的筋,陶曉東肩膀肌肉繃得很緊,疼得直抽氣。
“疼了?”湯索言問他。
陶曉東坐在他前面,背對著湯索言,疼得說不出話。
“上次我都說過你一次了,別這么趕圖?!睖餮园櫫税櫭迹敖裉煳铱茨阕莾憾加悬c(diǎn)端肩膀,又一天沒動?”
陶曉東挨說了,也不敢吭聲,老老實(shí)實(shí)聽著。
知道他最近心情差,現(xiàn)在不吭聲又一直抽氣,顯得有點(diǎn)可憐,湯索言也不忍心說他了。
按摩完又不輕不重地拍了會兒讓他緩緩,陶曉東才舒了口氣說:“我都沒敢說話,我怕我一頂嘴你手上加勁?!?/p>
湯索言按著他肩膀借力站起來,手順勢往前在他下巴上一兜:“瘦得肌肉都薄了。”
眼見著瘦了,晚上睡覺一摟就更清晰直觀地能感覺到他瘦了。
陶曉東呼吸很輕,他最近一直睡不好,湯索言在他脖子上親了一下,溫聲叫“曉東”。
他上次說他先不想說,湯索言就沒再問,人都有想要自己消化情緒的時候,這個時候一再追問只會加重他的情緒。所以這段時間他裝沒事湯索言就當(dāng)沒有,讓他盡量放松,不用緊繃著怕湯索言問。
但是他這么一天一天往下瘦,湯索言還是等不下去了。
“曉東?!睖餮杂纸辛怂淮?,聲音很輕地問,“你怎么了?”
陶曉東呼吸依然輕輕的,沒說話像是睡著了。過會兒他的手動了動,覆在湯索言摟著他的手上,慢慢摩挲他的手指和指腹。
湯索言暗自嘆了口氣,刮了刮他的手背。
湯索言不問陶曉東在家能裝沒事,這晚他問過了,好像就打破了一層平靜,陶曉東有點(diǎn)裝不出來了。
他從第二天一早開始就很沉默,也有點(diǎn)晃神,說話時勉強(qiáng)笑笑也笑得很短。心里壓的事太沉太多了,笑不動了。
湯索言在廚房熱牛奶,陶曉東去洗漱收拾,過會兒湯索言聽見他“嘶”了一聲。
陶曉東看著鏡子里耳朵下面的口子,拿著剃須刀的手一躲,又在耳朵上劃了一下,還刮下來一小片頭發(fā),手拿開的時候又碰了一撮。
陶曉東皺著眉愣了兩秒,看著鏡子,煩躁地把剃須刀直接扔進(jìn)洗手池里。
湯索言走進(jìn)來,撥過他的臉,拿了紙把他下巴上滲的血擦了。然后接著擦掉他臉上還沒刮下去的剃須泡沫,從柜子里拿了電動剃須刀出來。
陶曉東總是不愛用這個,嫌電動的刮不干凈。
兩人都沒說話,湯索言推了開關(guān),電動剃須刀嗡嗡嗡地在陶曉東臉上打轉(zhuǎn)。陶曉東不動,看著湯索言。
一直看著一直看著,后來眼睛就有點(diǎn)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