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著頭不說話。
爸爸就在郊區(qū)給他弄了套木屋,之所以是木屋,因為我爸說:“木屋便宜啊孩子,你別有負(fù)擔(dān)?!?/p>
盧橋不懂這個,就相信了,他不知道那全是上好的木頭,現(xiàn)在這破房子,破地兒,賣個幾百萬沒問題!
盧橋22歲,能獨當(dāng)一面,照顧自己上學(xué)的弟弟,小鹿家破產(chǎn)了。盧爸爸把小鹿托付給盧橋之后,受不了打擊,跳樓而死,至于盧媽媽,她在得知家里破產(chǎn)的消息 后,小鹿就再也沒見到她的影子,父親之前的親朋好友什么的全部跟躲瘟神似的躲著小鹿。
盧橋抱著她安慰:“不怕,小鹿不怕,有什么我頂著。”
小鹿回抱著他,一個勁兒的哭。 這個世界上她只能靠他了?,F(xiàn)在的小鹿確實一直 在靠著他。這一棟小木屋里住著三人,小鹿,段桁,盧橋,不久就會多一個了。
約莫是下雪的緣故,今天,小鹿心情好的很,興致來了就跟他說了句話:“這些雪花真漂亮啊,你說是不是?”
段桁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神清冷,又低頭看書。
小鹿見他愛理不理的樣子,也沒計較,一只手端著下巴,拿著個木棍巴拉著火里的木炭,繼續(xù)道:“高考還考這個?”
段桁有些煩,翻了幾頁,含混道:“不考?!?/p>
“那你還看,有這個時間還不如看點別的?!?/p>
“不用你管!”他放下書,扭頭離開。
小鹿癟癟嘴, 把木棍仍近了火里,棍子在壁爐里劈里啪啦燒了起來,漸漸成紅色,之后融入了那些木炭之中。
她拍了拍手,不屑道:“小破孩兒!”扭頭看了看墻上的鐘表,已經(jīng)十點了,盧橋怎么還不回來?
平常加班也沒到這個時候啊,她扶著肚子緩緩起身,準(zhǔn)備給盧橋打個電話,嘴里還念道:“你啊,出來不好好孝順你舅舅看我不好好收拾你個小鬼!”她緩步走到了窗前的桌邊,外邊雪已經(jīng)將路賣了,小鹿心里有些擔(dān)心,路上是不是很滑,盧橋會不會出事兒,又搖頭,自己整天就知道瞎想。
她剛剛拿起桌上的電話,木質(zhì)的樓梯上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噔噔噔的敲在小鹿心里,她莫名的發(fā)慌。
段桁站在樓梯口,一只手扶著欄桿,臉白的嚇人。
小鹿扭頭,道:“這是怎么了?”
“我哥,我哥,他……”他斷斷續(xù)續(xù)的,句子都說不全還在大口大口的喘氣。
小鹿心一緊,扶著肚子過去,道:“你別著急,哥他怎么了?你慢點說?!?/p>
他的額角滲著汗水,映著火光亮晶晶的,眼睛瞪得格外的大,他輕輕啟唇,一字一句道:“哥哥,哥哥他出車禍了!”
心猛的被一扯,小鹿抓著他的衣角道:“你,你再說一遍!”
“剛剛有人打電話,說哥哥出車禍了,你呆在家里我先去看?!彼f完不等小鹿反應(yīng)就往樓下沖。
小鹿只覺著腦袋一陣暈眩,身體有些站不穩(wěn),立馬扶住了樓梯,好一陣兒才緩過勁兒來,她捂著胸口 邊喊著段桁,邊往樓下跑,一著急,腳下一空,小鹿只覺著心口上的汗珠子刷的一下冒出來 ,疼痛感撕裂了她的整個人,那種痛是那樣的徹骨,痛到她實在是叫不出來了,眼前陷入了無盡的黑暗。她這個時候還在想,孩子呢?盧橋呢?
小鹿再次醒過來的時候 ,眼前大片大片白,駭人的白,空洞的白。她鼻子聞不到味道,張張嘴,也沒什么感覺,五官似乎全部失靈了。扭頭,竟看到了段桁抱頭坐在自己旁邊。
她干著唇問他:“哥哥呢?”一句話出口,聲音竟沙啞的要命。
段桁抬頭,眼睛里滿是血絲,唇白的嚇人,整張臉發(fā)青。見著小鹿醒來 ,神情沒有一絲變化,只是淡淡道:“你醒了?”
小鹿哽著喉嚨,掙扎著要起來,又問道:“哥哥呢?”
他看著小鹿不說話,不過一個晚上的功夫,段桁就瘦了,大大的眼睛要凸出來一般,現(xiàn)在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小鹿,她忍不住發(fā)滲。即使這樣,小鹿還是忍住顫抖道:“哥哥呢?”
“沒了,還有你的孩子也沒了,他們都走了。”他語氣清欠,恍若一縷青煙,仰頭,整個人癱在椅子上,整個人毫無生氣可言,仿佛陷入了無盡的絕望。
小鹿胳膊一瞬沒了力氣,頭落在枕頭上,咬唇看著天花板,竟半滴淚水流不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