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chapter 41
玫瑰是剛剛從海外莊園新鮮運來的,從采摘到運輸?shù)阶詈髞淼桨叵獞牙铮倳r間不超過六個小時。
每一個花瓣都十分新鮮,不過再怎么明艷也比不過收到花的人。一顰一笑都是光彩奪目,哪怕皺著眉頭,也天然帶著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綺麗。
紀寧鈞一字一句都說得清清楚楚,柏溪卻覺得自己仿佛短時間失聰,壓根不知道從這男人嘴里冒出的到底是什么。
她傻乎乎地看過來,看得紀寧鈞笑意更濃。男人朝她挑了挑眉,又說:“你既然沒有反對,我就當你是答應(yīng)了。”
玫瑰的香氣直往鼻子里沖,無比馥郁無比誘人,柏溪卻如同沾染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趕緊清醒過來的同時把花扔回去。
“別逗我了行嗎,我可不是那種你送個花,就會為你神魂顛倒的小姑娘了?!卑叵ゎ^去看窗外:“再廢話,我都不讓你送了?!?/p>
紀寧鈞笑著搖頭,還是把花塞進她懷里,說:“以后我每天都給你送一束花,你還喜歡什么,我買了送你?!?/p>
“好大的口氣啊,我要是說,我喜歡天上的星星呢,你能不能摘了送給我?”柏溪開始滿嘴跑火車。
紀寧鈞還真的思索了一會兒,說:“這倒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實現(xiàn)的方法要變通一下,你等著看吧?!?/p>
一聽就是說大話,星星那么大,他怎么給她摘下來?還是學故事里那樣,拿個碗給她裝起來,把她當小孩子來逗?
柏溪不停推著花,他就不停送著花,后來她實在覺得煩了,被迫摟過花,悶聲道:“做不到的事,就別胡亂承諾?!?/p>
車子里總算安靜了會,大概是司機都覺得這種尷尬的靜謐實在太過瘆人,特地挑了盤歌聲溫馨的cD。
車子里有了音樂,氛圍終于沒有那么生硬。
紀寧鈞用胳膊輕輕撞了她一下,等柏溪哼唧兩聲示意她在聽著,他輕聲說:“我在餐廳訂了位置--”
柏溪說:“你別逗我了行嗎,你這個人怎么這樣啊?!?/p>
紀寧鈞笑:“誰逗你了,現(xiàn)在我們男未娶,女未嫁,我送一位心儀已久的女士鮮花,再約她吃飯,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嗎?”
柏溪深呼吸幾下,覺得跟這個人沒辦法交流。
紀寧鈞說:“那天晚上你也說了,我們就算做不成夫妻,還是可以做朋友的。難道你是騙我的,你要跟我老死不相往來?”
柏溪扁扁嘴,說句真心話,她現(xiàn)在是真的不太想跟他來往啊。
只是這句狠心話還沒說出口,紀寧鈞眼中的神采忽然就如退潮的沙灘,將原本平整的大地弄得一片狼藉。
他之前很少露出這樣無措又痛苦的表情,這些天里卻不停上演。
柏溪是那種看見流浪貓狗都要心疼一下的好心人,見他這樣,當然也會覺得很不舒服。她只好妥協(xié):“沒說不跟你往來?!?/p>
紀寧鈞的臉一下陰轉(zhuǎn)晴,速度快得柏溪這種演員都自愧不如。
他很舒服地重新靠回椅背,松了松自己領(lǐng)帶,向著司機老神在在地說:“去餐廳吧,現(xiàn)在過去路上剛好不堵?!?/p>
“……”柏溪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可柏溪實在說不上來是哪里!
來到餐廳,時間尚早,里面吃飯的人不多,因為格調(diào)比較小資,大多都是兩兩過來用餐的年輕情侶。
他們的座位是靠窗的一邊,桌上仍舊擺著一大束花,純銅的燭臺上點著蠟燭,裊裊花草香味馥郁散開。
這里果然是專供戀愛的餐廳,綴滿愛情圣花的菜單翻開來,名字堪稱狗糧大全,什么“拿小拳拳砸你胸口”,什么“我的右邊是你的左邊”。
柏溪這種莫得感情的離異人士,卻覺得這鬼名字一個比一個辣眼睛,現(xiàn)在小年輕都怎么了,老喜歡這種花里胡哨的。
她將菜單扔到紀寧鈞面前,說:“我就要一碗白米飯,一碟酸辣土豆絲,趕緊吃完,趕緊送我回去?!?/p>
紀寧鈞只是一哼,招來侍應(yīng)生,指著菜單詢問各道菜究竟是什么,再氣定神閑地報著菜名:“'拿小拳拳砸你胸口'一份……”
他含金湯匙出生,天然帶著一份矜貴,跟外人說話的時候總無意端著架子,語氣疏離又清冷,令人覺得不容易親近。
所以當他一本正經(jīng)說著什么“小拳拳”又是什么“小可愛”的時候,那種難得一見的反差萌實在教人挪不開眼睛。
柏溪一直看著他,不漏下他任何一點神態(tài)變化。直到他也看過來,她這才慌忙挪過眼睛,裝作完全沒有注意他的樣子。
紀寧鈞闔上菜單,說就要這么多:“再來兩杯飲料,'再看我我就把你喝掉'。”
柏溪:“……”
餐廳菜名不靠譜,各道菜的味道倒真還不錯。柏溪一直沒??曜?,吃得不亦樂乎,倒是紀寧鈞,沒動幾下就不吃了。
“明明是你請我過來的,怎么反倒是你吃得最少?”柏溪喝了口“再看我我就把你喝掉”,又清新又爽口,滋味也是一級棒。
紀寧鈞懶洋洋地看了她一眼,半晌,低聲說了句:“我一點胃口都沒有?!?/p>
今天是他正式告別婚姻,從“已婚”身份轉(zhuǎn)為“離異”身份的第一天,但凡是個對婚姻有所留戀的人都會有些難受吧。
而與他形成明顯對比的,他的對面,他的前妻--柏溪卻吃得津津有味,連碗里的飯都扒了一碗……這讓原本就沒胃口的他更加沒了胃口。
柏溪向著他干干一笑,揶揄:“誰讓你請我來的,你不請我不就行了?”
紀寧鈞一臉無奈,擺了擺手,說:“算了,咱們說點別的吧。接下來一段時間,你有什么打算?”
“好好工作啊,能有什么打算。”柏溪吃著菜,話說得含糊不清。
紀寧鈞說:“還有幾天就過年了?!?/p>
柏溪剛準備再夾點什么菜,聽到這兒又立刻將手拿回來。是啊,就快過年了,以往無論他在不在,她是一定會在大年夜的時候分別去紀、榮兩家的。
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離婚,她不用再做這些,那他們很快就會知道這件事了吧。
戀愛是兩個人的事,婚姻卻是兩個家庭的結(jié)合。牽一發(fā)而動全身,現(xiàn)在他們硬生生要拆開這段紐帶,只是用想的就知道會很麻煩。
柏溪說:“年三十我是肯定不能去了,等年后吧,我會帶著東西親自登門拜訪。爸媽……我是說叔叔阿姨,他們對我一直不錯,我要跟他們解釋解釋?!?/p>
紀寧鈞卻說:“能不能先瞞著他們,我可以找個借口把這一段糊弄過去。我媽媽那么喜歡你,我真的不想看她失落的樣子。你爸媽那邊也是一樣,他們應(yīng)該會覺得很失望吧?!?/p>
柏溪默了默,如果說離婚這件事,真的要找出幾個讓她覺得對不起的人,那一定就是雙方父母了。
紀寧鈞爸媽對她都特別照顧,特別是紀寧鈞媽媽,她有什么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柏溪,家里堆滿了她送來的補品水果和首飾衣服。
至于柏溪父母那邊,之前他們結(jié)婚的時候,她爸媽就合起來揍過她一次,怪她一聲不吭一意孤行,完全不把父母放眼里。
這次她又是突然襲擊,一點消息都沒透地就跟紀寧鈞辦了離婚手續(xù),被他們知道,估計又要來一場混合雙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