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他說卓藍(lán)，說文揚，問他秦朗怎么樣，在威尼斯看到什么有趣的建筑，談新買的房子廚房拉柜的格子是不是太多了些。

就是沒提陸風(fēng)。

聊得都累了，黑暗里兩人漸漸安靜下來，睡意朦朧的時候，突然聽到他叫：“哥哥?！?/p>

“你是不是過得不好？”

“哥，我不知道你跟姓陸的到底是怎么樣。但是你沒必要受委屈。”

“身體被弄壞了，這點你很介意，我知道。但你沒有那么糟。你比自己想的要好?！?/p>

“你用不著這樣縮手縮腳的，哥哥。你還是很好，也不老，”亦晨和我眼睛對著眼睛，“真的?！?/p>

我“嗯”了一聲，抓住他的手。

“再怎么樣，起碼我愛你。所以你不用擔(dān)心。你應(yīng)該再精神一點的?！?/p>

“誰對你不好，你就離開他?！?/p>

忙完房子的事，弟弟就先回去了。我也回到陸宅，簡單收拾一些自己的東西，沒被扔掉的舊衣服和書，只裝了一個袋子。

想著大概該留個字條，想半天也不知道該怎么寫，寫了一句“我走了”，就提著袋子往樓下走。

才下完樓梯就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門口進(jìn)來，我遲疑了一下，但還是往前走了幾步。

陸風(fēng)臉色不甚明朗，見我走過去，就勉強(qiáng)一笑。

“陸風(fēng)?！?/p>

“嗯？”他垂著眼睛解領(lǐng)口，有些疲憊。

“我要搬出去?！?/p>

他驀然抬起眼睛。

“什么？”

我咽了一下口水，和他對視：“我搬出去，我有房子了，我自己的?！?/p>

他望著我。

“我自己的房子?！蔽矣钟昧?qiáng)調(diào)一遍。

他半天才開口：“為什么？”

我抓緊了一下手上的袋子，醞釀著力氣：“我們還是分開的好?！?/p>

“我知道這種大房子，不是我能住得起的，我配不上，我沒有要勉強(qiáng)賴在這里。我沒有要你養(yǎng)我，也沒有纏過你?！?/p>

“可是，”我有些激動起來，“是你讓我來的，你讓我把書店賣掉，說只要跟著你就好。是你要我相信你，說要對我好，會對我溫柔。”

我喘著氣看著他有些呆然的臉。

“你已經(jīng)忘記了嗎？”

“……”

我放低聲音：“那就算了?！?/p>

“你反悔了也沒有關(guān)系?！?/p>

“我不用靠你的，不當(dāng)你的房客我也有地方住。我一個人可以過得很好。我現(xiàn)在有自己的房子?！?/p>

“……”

“我不用看你的臉色，不用擔(dān)心做錯事會被你趕出去?！?/p>

“……”

“你想要做什么都好，用不著偷偷摸摸的，反正我也看不見，跟我都沒有關(guān)系?！?/p>

靜了一會兒，他聲音嘶啞：“我沒法給你安全感嗎？”

我搖了搖頭：“……我走了?！?/p>

他在我心里是那么重的分量，重得我連腰都直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