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躲了我好幾天才來公司，一見他進來我生意談了一半馬上就掛電話?？赡羌一铩尤粊砀肄o職！”陸風咬牙切齒，“辭職算什么？有什么話為什么不說清楚？他要想打我想罵我，我都沒意見，只要不賭氣，隨便他怎么樣都好?？筛f什么他都是冷冰冰地‘總經(jīng)理，請您簽個字’！還把違約金都準備好了，我就那么不可原諒？”

“我不就是和別人上了床！再怎么錯，也罪不至死，何況他自己不也是……”

“我哥他才沒有！”

“不管他有沒有，我都不計較，我介意的是……”

“他沒有就是沒有！”亦晨眼睛發(fā)紅，一臉惱怒，“他根本沒碰過什么人！除了，除了一個男的……”他頓了頓，“那也是人家在騙他，我也有責任……我哥傻乎乎的對他好，后來……知道被騙了，難過得一個人跑去S城，連我都不肯見……只有那一次，就那一次……”

亦晨低著頭：“我哥他是被人拋棄得怕了，那個傻瓜，他要是真的會打會罵，我心里還好受一點。他只會躲，被傷害了什么話都不會說，還反過來跟我說對不起……他就是那么畏畏縮縮地躲起來，誰都不敢相信……”

“還有你這個混蛋！”亦晨不知道是不是哭了，聲音有點發(fā)啞，“他竟然肯去找你，你知道他得想多久下多大的決心才敢去找你！他根本膽小得要命，能有勇氣就很不容易了，你還讓他看見你和別的人上床？你是不是真的想逼死他……”

“他跟你說什么有過許多男人，那是他傷心壞了，隨口編出來騙你，難道你也信？！……難道你還因為這個罵他？”

“……”陸風失態(tài)地跌坐下來，“我知道我沒資格介意，畢竟我這幾年在外面……也不是干干凈凈……可我怎么可能真的那么大度？聽他說那些男人，就聽得我要發(fā)瘋……我實在氣昏頭了，就……就打了他，我，我還……”

“你還怎么樣？”亦晨瞪圓了眼睛，“……你不要跟我說，你還……你還那樣……”

陸風沒說話。

亦晨幾乎是撲過去一拳狠狠打在他肚子上：“你這個王八蛋??！你還是不是人，你是不是人?。‰y怪他那種樣子！難怪他回來就跟死了沒什么兩樣??！你這個混蛋……”

陸風沒還手，任他狠狠拳打腳踢，突然一把抓住他的領子：“你說什么？”

“……”亦晨呼哧呼哧喘著氣。

“他回來？”陸風用力抓著他，“他回來過？那你還騙我?。　?/p>

亦晨呆呆的不吱聲。

“他現(xiàn)在是不是還在這里？”

我有一瞬間屏住呼吸。

臥室門被粗暴推開，一陣騷亂以后陸風往廚房這邊轉(zhuǎn)過身來。

“小辰，你出來！我有話對你說！”

“我哥他不在！你干什么！”亦晨欲蓋彌彰地關上廚房的門。

我在黑暗里聽外面兩個人扭打的聲音，心臟砰砰跳。

亦晨很痛苦地悶哼了一聲，我再也顧不得什么，一把拉開門：“亦晨！你怎么了！”

狼狽地躺在地上捂著臉上淤青的亦晨一臉懊惱：“你出來干什么！”

“痛不痛？”我摟住他腰把他扶起來，小心摸他掛彩的臉。

“沒，沒事……”這家伙這種時候還有空臉紅。

我去找出小藥箱專心給弟弟上藥，對第三個人明顯的視而不見。

陸風又驚又喜的表情慢慢又凍結(jié)起來，冷著臉看我分外體貼入微曖昧無比地專心照顧弟弟。

“小辰?！?/p>

我抬頭安靜地望著他，好象對著一個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你跟我回……”

“你受傷了?！蔽野阉幩f過去，“搽點藥吧?！?/p>

他不敢置信似的愣了愣，接過藥的手微微發(fā)抖。

“弄好了就請回去?！?/p>

他一下子停住動作，抬頭定定看著我：“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對不對？我其實……”

“你不用再解釋?！?/p>

他僵住。

“我原諒你?！?/p>

那黑瘦了一圈的臉上緩緩露出放松的欣喜。

“現(xiàn)在你可以回去了吧？”

他更僵硬地站起來：“小辰……”

“陸風，我知道你想說什么?！蔽掖驍嗨翱墒俏覀円呀?jīng)回不去了，你明白嗎？”

他怔怔望著我，那種眼神讓我花了好大力氣才強迫自己不別開眼睛：“我可以不恨你，可想要像以前那樣……像五年前那樣在一起，是不可能的。陸風，我們都長大了，和以前不一樣?！?/p>

“有什么不一樣？”他的聲音發(fā)啞。

“我……已經(jīng)不愛你了。”

他默默站著，沒有再說話，只是無聲地看著我。

我轉(zhuǎn)過頭掩飾著去扶住亦晨往臥室走：“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為什么要露出那么委屈無助的眼神。我已經(jīng)原諒你了不是嗎？受傷害的人也并不是你，不是嗎？

“沒關系?！彼蝗怀雎暳?，說得有點困難，“不愛我也沒關系?！?/p>

我背對著他站住。

“我們慢慢來，你會愛上的。”

“……”

“我們有一輩子時間……可以回得去的，再遠也回得去?！?/p>

我干干地笑了一聲：“我們之間……哪會有那么久?！?/p>

“如果結(jié)婚呢？結(jié)婚了就有一輩子，對不對？有一輩子，什么事做不了，什么地方到不了？我們可以的……”

“請你出去?！蔽壹贝俚卮驍嗨俺鋈ィ?！”

他沒再說下去，可也沒動。

“亦晨，送他出去，我不想再見到這個人?！蔽乙恢北硨χ桓一仡^。

“小辰，跟我回去。給我點時間，我們可以像以前那樣的……”

“你真可笑?！蔽抑荒軘D得出這幾個字，就一點聲音也發(fā)不出來了。

亦晨一聲不吭走過去把門打開。

沉默了一會兒，我聽見他的慢慢走出去的腳步聲，一步一步的。

就像從我心臟上走過去一樣。

“來，我們吃夜宵。”我高高興興地把蛋炒飯端出來，“啊……都涼了，要不要先熱一熱？剛才鹽放得有點多……”

“滴答?！?/p>

一滴大大的水滴落在米飯上，我愣了愣，又是一滴。

亦晨手足無措：“哥……你不要哭?！?/p>

“胡說，誰……哭……”奇怪，為什么發(fā)不出聲音來。

原來是我在哭……原來……我是那么難受嗎？

離開那個人，從此就可以安寧幸福。難道我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