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回得多晚,每回推開門,房間燈必然是亮的,他的面前永遠擺著一疊高一課本和試卷。
江知火想裝瞎,忽略那兩疊玩意兒,拿了換洗衣服就要去洗澡,卻在轉(zhuǎn)身之際被顏慕抓住手臂。
他只說兩個字:“學(xué)習(xí)?!?/p>
在空調(diào)房呆久了,顏慕的掌心很涼,捏得江知火心也涼,甩開他的手:“我不學(xué)!我不會!都不會!沒一題我會的!初中的也不會!”
顏慕還是用那種淡淡的眼神看他,接著,又拿出一本初一課本。
江知火:“……”
江知火崩潰:“哥,你放過我吧,好嗎!哥??!”
顏慕抬眸,反問:“那我呢?”
江知火咬牙:“我答應(yīng)你,期中考試進步10分?20分?30分!再多就假了!”
顏慕問:“怎么進步?”
江知火編了個通用理由:“我這么點分數(shù)進步空間很大啊,可以小抄?。?!我們學(xué)渣最會做小抄了?。 ?/p>
顏慕指出:“你都不會,怎么做?”
江知火簡直想自閉:“我可以打30頁!”
顏慕:“怎么翻?”
江知火:“我可以做目錄!”
顏慕:“……”
江知火:“……”
江知火被顏慕盯得發(fā)虛,干脆把衣服一甩,發(fā)橫道:“你到底要干嘛!就這么和我過不去嗎!這樣,我把我最近打聽到的語筠的情報分你一點?你就讓我今晚睡個好覺?看我黑眼圈,再熬下去該變物種了!學(xué)渣需要睡眠,學(xué)渣真的需要!”
顏慕油鹽不進,聽他說完一大串話,還是極為寡淡的三個字:“做題吧?!?/p>
江知火拖著瀕臨垮掉的身子來到學(xué)校。
上課睡夠了,課間倚在教室門口乘涼,宗倍也下課了,見到江知火,問道:“你們最近的補課怎么樣?”
江知火搖搖頭,指著眼眶底下一圈烏青,滿臉悲慘道:“慘不忍睹,慘絕人寰,慘無人道?!?/p>
顏慕?jīng)]宗倍好糊弄,這人的眼睛很沉,盯著一個人看時,仿佛什么都能看穿,每一回說“不會”,總覺得是在被這人審視了一番,在他全身每個細胞都狠狠刮過一刀。
江知火身心俱疲,太難了,真的太難了。
江知火:“哎。”
宗倍拍拍他的肩:“火,加油!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期中考試一定會給你回報的!”
“呵呵?!苯鹇冻鲆粋€蒼白的、有氣無力的笑容。
學(xué)習(xí)確實沒那么快樂,宗倍理解的,兩年多來,不管怎么努力,在這變.態(tài)如云的學(xué)校他只能考一百名左右。
正想多安慰幾句,二班的門被推開,白語筠從教室中走出,然后,宗倍就看到前一刻還面色蒼白,精力憔悴的江知火瞬間容光煥發(fā),精神抖擻,一步跨到白語筠面前,不知從哪里掏出個盒子:“語筠!”
宗倍:“……”
“嗯?”白語筠接過盒子,問道,“你買了什么?”
“手鏈呀?!苯饹]搞什么彎彎繞繞,“你喜歡的那款。”
這些日子,江知火一直在打聽關(guān)于白語筠的消息,四處問,絲毫不低調(diào),就差沒把“老子正在追校花,你們給老子站遠點”掛在頭頂上。
“謝謝。”白語筠微微一笑。
分明是夏天,白語筠依舊一直身著長袖校服,細長手指從袖口中伸出一節(jié)。
江知火問:“穿這么厚,熱不熱?”
“還好?!卑渍Z筠說。
“也是?!苯鹦Γ跋膳粫骱沟?。”
白語筠笑盈盈問道:“我聽說,你最近一直在打聽我?!?/p>
“是啊。”江知火直言不避,“我在追你嘛?!?/p>
“校霸的追求這么霸道的嗎?”白語筠笑,委婉道,“其實你也可以不用打聽。”
“是嗎?”江知火眼眸微瞇,目光掃過被遮擋嚴實的袖口,假裝聽不懂,“那我直接問你,你來告訴我,行不行呀?”
白語筠被江知火的直白逗笑:“你可以來試試?!?/p>
謝裘不過上了個廁所,回來就看見江知火在二班門口和白語筠聊得正歡。
當(dāng)天四班最后一節(jié)課老師請假,改為自習(xí),謝裘想了一天,還是在放學(xué)前,坐到顏慕身前,為顏慕心急,顏哥性子冷淡,追女孩都沒江知火主動。
謝裘問:“顏哥,最近火哥追得很兇啊,你還不出手?”
顏慕淡然寫完手上的題,不甚在意似的,道:“不用?!?/p>
“不用?”謝裘疑惑,這些日子顏哥什么也沒做?。克P(guān)聽到江知火在打探消息了,又問道,“顏哥,為什么不用?”
話音剛落,下課鈴聲正好響起,一群著急干飯的魚躍而出,顏慕不緊不慢的在試卷上寫下最后一筆,蓋好筆帽。
擁擠的走廊,有人敲了敲四班的窗子,謝裘抬起頭,居然是白語筠。白語筠沖謝裘點了點頭,又對顏慕道:“一起去買書嗎?”
謝裘:“?。。。。 ?/p>
謝裘:不愧是顏哥?!還真的不用??!
競賽將至。
最近,顏慕一直在準備隔壁市的競賽,白語筠也同樣在準備另一場。
兩場競賽雖不一樣,考查的東西卻是相同的,參加這類競賽的人不多,白語筠每回都是同顏慕一起去買教材。
一中附近的書店賣的多是教輔材料,鮮少競賽相關(guān),因此只能前往市中心的圖書城。
顏慕的司機一早就等在校門口,見自家少爺居然讓一個女孩上車,內(nèi)心好奇,沖后視鏡多看了幾眼。
女孩果然漂亮,尤其是那一身氣質(zhì),恬柔溫靜。
好奇歸好奇,對于顏少爺?shù)氖?,司機沒多問。
車子駛?cè)胲嚨溃宸昼姾?,停在圖書城前。
書城有專門門自習(xí)的區(qū)域,挑選好材料,兩人一并前往。
白語筠坐在顏慕對面。
女孩發(fā)絲垂下,又被她輕輕撩起,燈光落在嶄新的桌面上,空調(diào)吹風(fēng)口系的紅絲帶左右飄動,自習(xí)室格外安靜。
抬起眼的那瞬間,顏慕有些恍惚。
白語筠身上的那份溫柔安靜的氣質(zhì),總會讓他跨越長相、性別,回想起記憶中的場景。
他在寫卷子,桌面上投下一道陰影,筆尖寫出流利又剛勁的字。
男孩坐在他旁邊,一筆一劃,仔仔細細。
耳畔只有筆尖擦過紙面的聲音。
那是冬天,櫻花已經(jīng)落了,窗外被一片茫茫白雪覆蓋,膚色雪白的男孩穿了一身淺色羽絨服,軟毛浮動,貼在他白凈纖細的脖頸上。
他安安靜靜,乖乖巧巧,在灑進窗沿的陽光中席地而坐。
他們面前還有一張桌子,桌上擺放一只陶瓶,瓶口有些歪,是他們一起動手捏的,說不出名字的花在瓶中綻開白色花瓣。
“云舟。”
“嗯?”對面男孩抬起眼睛。
這雙眼睛很漂亮,眸底清澈,映著窗外的雪光和陽光。
“怎么了?”天太冷,可他不想開暖氣,說房間里悶,寧可自己裹得圓圓鼓鼓的,說話時,唇邊呵出一層薄霧。
顏慕搖搖頭,說:“沒什么。”
男孩露出一抹恬靜的笑,然后往他身上靠,像一團乖巧的,毛茸茸的小動物。
似是感受到對面目光,白語筠也抬起眼,眼睫微微一彎:“怎么了?”
顏慕悵然回過神,眼前沒有落雪,沒有陶瓶,也沒有那個安靜驕矜的男孩。
他的眼中露出一抹失望,很快,他又調(diào)整回來,像是什么也沒發(fā)生過一般,說道:“沒什么?!?/p>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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