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啪”一下摔了碗,將他錮在膝間,手臂朝里一收緊,險些都要折了她的腰,似乎是想她再來一口的意思。
納蘭崢被他壓迫得起了低聲嗚咽,卻不敢動靜太大以免引來了人。湛明珩見她百般克制,便纏她纏得更兇猛了,大有她若不將他伺候妥當了,就得叫全軍營的人都來瞧瞧這一幕的樣子。
她又氣又惱,偏掙不過他,似乎也大致懂得了他想要什么,只得回憶方才所做試了試,學著配合于他。
結(jié)果自然是被那得寸進尺的折騰慘了,沒氣了就喘一口再來,一遍又一遍。就湛明珩那猴急模樣,活像八輩子沒近女色了一般。以至這一番偷摸過后,天都黑得徹底了,倆人一回營房便被吳彪問這嘴怎得腫成這般,可是跑去哪吃香喝辣了。
納蘭崢尷尬得無地自容,虧得除卻冷冷看過來的卓木青,一般人也不會一下遐想開去,只當他們當真吃了什么麻辣燙嘴的東西。吳彪還一個勁地說倆人不夠意思,有好東西吃都不喊上大伙。氣得湛明珩險些一拳招呼過去廢了他的嘴。
那“東西”是大伙能吃的?
營地入夜后尤其不清靜。沒人管幾時就寢,上百間營房俱都參差不齊,營房與營房間隔得近,便常有相互滋擾的。營房里頭的七人也未必一致,有人睡得晚些,便有人受不了刺目的燭火,為此時時鬧矛盾,甚至大打出手,弄得鼻青臉腫的比比皆是。
納蘭崢起頭還很擔憂吳彪會嘮嗑嘮個沒完,不曾想?yún)菈丫菇型A怂?,十分樂呵地詢問幾人預備幾時睡下,說是照著短板來,幾時有人睡下便幾時熄燭,一副管事老大哥的模樣。
耿丁沒意見,錢響則當先示意要睡。他們這間營房便黑了,一下子靜了下來,只剩得幾人窸窸窣窣脫衣的聲響。
納蘭崢松了口氣,覺得自個兒運道忒好,碰上了一幫通情達理的。便是那較為瞧不慣“關系戶”的錢響,至多也只是偶爾翻個白眼,說點刻薄話罷了。三人的確是塞了銅板才被分至一道,且穿的衣裳也比旁人稍稍體面一些,尤其湛明珩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手有身手,如何能不遭來些嫉妒。錢響會如此,也實在情有可原。
卻是她這口氣剛一松,就嗅著了一股十分古怪的臭味,像是腌制許久的咸魚散發(fā)著濃烈而逼人的氣息。她這邊解腰帶的動作立刻便止,隱隱約約感覺隔壁床的湛明珩好像也僵住了。
他深吸了口氣,難以忍受地掀了被褥,一把找準氣味的來向,拎起那床鋪上的人便往外丟:“姓吳的,你給老子洗腳去——!”
燭火便復又被點了起來,納蘭崢和耿丁一道跑去窗邊,扒著窗欄拼命嗅外邊的清澄氣息,吳壯則撓撓頭跟一旁的卓木青解釋:“阿彪的腳烈,呵呵?!?/p>
卓木青皺了下鼻子,“嗯”了一聲。
錢響的神色這下倒是緩和了一些。來了個身手好的也非壞事,他昨個兒可是被迫鉆了一晚的被窩熬過去的。
如是歷經(jīng)一番折騰,吳彪被逼著洗干凈了腳,又將靴子丟去外邊,幾人才終于得以安眠。
此刻已是夜深,屋子里頭一片漆黑。納蘭崢睡下后方才要闔眼,便覺一只大手悄無聲息地探進了她的被褥。
她嚇了一跳,雖曉得是湛明珩,卻怕他要做什么了不得的事,因而趕緊蜷縮成了一團不給他碰。
湛明珩顯然不大高興了,攥過她的手腕便往上綁了個什么物件。她不敢掙扎,怕驚擾了旁人,只得任由他來。過后才明白,他是拿了根絲線將兩人手腕綁在一道,如此一來,但凡她那邊稍有牽扯動靜,他便能夠醒來了。
湛明珩干完正事,趁機偷摸了把她的腰才縮回手去。
納蘭崢死死憋了聲氣,哭喪著臉有苦難言,只得默默闔上眼睡了。卻是方才醞釀了些許睡意,就被一陣驚天動地的雷鳴聲給驚沒了。
不,不是雷鳴聲。是吳彪打起了呼。
她察覺到湛明珩的手在顫抖,似乎預備沖過去揍人了。卻恰在此刻,那雷鳴般的動靜里又混入了一個細微的聲響。是吳壯也打起了呼。
兩人一高一低,一強一弱,似一曲高山流水,知音難覓。
整間營房——轟隆?。∵駠u噓……轟隆??!唏噓噓……
這日子沒法過了!
湛明珩給炸得跳起來,卻是方才欲意掀了被褥便覺一片漆黑里飛來個什么“暗器”。他手一伸接過了,摩挲一番,發(fā)現(xiàn)是四團厚實的棉花。
不必看也曉得,是卓木青丟來的。
他只得忍了,將其中兩團遞給了納蘭崢。
這法子的確不錯,至少納蘭崢覺得好過許多,只是于湛明珩這等耳力的而言,莫說塞一團棉花,便十團也毫無用處??裳垡娝芽烊朊撸偛缓门榔饋砣ゴ蚣馨?。只得嘆口氣,默默忍了。
納蘭崢已被此前山中的苦日子“滋養(yǎng)”得不認床了,睡至下半宿才醒了一回,一聽打呼的兩個仍舊孜孜不倦,不免一陣哭笑不得。
她有點想方便,卻哪里敢獨自一人去,只好小心翼翼扯了下絲線。
湛明珩壓根沒睡著,一下睜開了眼,察覺到她的手探進他的被褥,在他手背寫了兩個字:茅房。
兩人便輕手輕腳,一道披衣起身了。湛明珩滿臉困倦,一路都在嘆息,連與她說話打趣的心思也沒了。
納蘭崢見他飽受摧殘,心內(nèi)不免同情,小聲道:“你若當真入不得眠,我陪你一道去睡草叢吧?!彼睬宄?,倘使不是為了照看她,他大可出了營房,睡樹枝也好啊。
湛明珩這下醒了神,覷她一眼:“那怎么成!”說罷見茅房到了,當先移了門進去查驗一番,確信無害便努了努下巴,“你安心去,我就守在外邊,不怕。”
納蘭崢就躡手躡腳地去了。這軍營的茅房自然污穢,但如今沒旁的法子,只得勉強用了。
湛明珩耐心守在外邊,過了一會兒,忽聽她叫了他一聲“表哥”,似乎是喊他進去的意思。
大約是怕被人聽見,因而如此稱呼他吧。他聞言一愣,直至確信她真是此意才移門進去。
茅房籠統(tǒng)那么大點地,黑漆漆一片,四面皆是污濁氣味。可想到有朝一日竟能與小嬌妻鉆一個茅房,他還是十分激越的,低聲問道:“怎么了?”
納蘭崢自然是整束好了衣裳的姿態(tài),摸黑扯扯他的衣袖,示意他低下頭來,道:“你嗅嗅這墻板。”
湛明珩起先必然是拒絕的。茅房能有什么氣味,這是要他聞屎不成?可納蘭崢一本正經(jīng)地堅持著,他只得俯下身去嗅。
卻是一下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