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迎酒低頭一看,華貴鬧鐘從客廳深處沖出來,亮著乳牙,一口咬上了毛團(tuán)子的后腿!
路迎酒:“……!”
毛團(tuán)子一條腿被咬住了,嗷嗷嗚嗚地在屋子里亂竄亂跳,活像個活潑的皮球。路迎酒跟在后頭追試圖解救毛團(tuán)子,敬閑在后頭喊:“輕拿輕放!它是易碎品!”
一陣雞飛狗跳,倆夫夫終于逮住了驚慌失措的毛團(tuán)子,路迎酒抱住它,敬閑小心翼翼地扒下了鬧鐘。
果然和敬閑所說的一樣,鬧鐘很脆弱,鑲嵌的珠寶已經(jīng)碎了幾粒了。
“嗷嗷嗚!”毛團(tuán)子罵罵咧咧的。
路迎酒趕快揉搓它,安慰它,順便狠狠往敬閑腦袋上糊了一巴掌。
然而這只是開始。
這個鬧鐘徹底失控了。
接下來的兩天,家里的奶牛貓和鬧鐘相處得相安無事,他們倆和毛團(tuán)子卻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攻擊。
鬧鐘很小,對人類的腳后跟情有獨(dú)鐘。路迎酒每次在客廳,只要站定一小會,腳后跟必然會被它咬。
不疼不癢。
但被追著咬一路的感覺還是太離譜了。他不論走到哪里,鬧鐘都跟條憤怒的小狗一樣跟在后頭,執(zhí)著地咬他的腳。
路迎酒實(shí)在是不堪其擾,又想著它的寶石那么好看那么貴,磕磕碰碰了他自己心疼。于是,他每次都禍水東引,帶著鬧鐘去找敬閑。
鬧鐘兇巴巴的,一見到敬閑,立刻轉(zhuǎn)換目標(biāo)——敬閑倒是氣定神閑,絲毫不介意身后多了這樣一個跟班。
就是苦了毛團(tuán)子。
它非常害怕鬧鐘,以至于不敢下地,一到客廳就要路迎酒抱著。
就這樣過了兩天,到了大掃除的時(shí)候,鬧鐘徹底瘋狂了,一邊“啊啊啊??!”叫著一邊無差別攻擊所有人。在危急關(guān)頭,敬閑充分展示了自己的責(zé)任與擔(dān)當(dāng),堂堂鬼王,一手抱起路迎酒一手撈著毛團(tuán)子……站到了飄窗上。
鬧鐘跳不上來,在下頭憤怒地“啊啊啊”,瘋狂轉(zhuǎn)圈。
敬閑:“可愛?!?/p>
路迎酒:“嘖?!?/p>
毛團(tuán)子:“嗚嗚嗚嗚?!?/p>
路迎酒摟著敬閑的脖子,良久以后說:“敬閑……”
“嗯?”敬閑回頭看他。
“啪!”他額頭被路迎酒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彈了。
然后路迎酒掙脫他的懷抱,干脆俐落地跳下去,反手就抄起掃把砸過去!掃把壓住了鬧鐘,隨著“哐當(dāng)”一聲,它徹底不動了。
路迎酒又補(bǔ)了兩下。
等掃把挪開,珠寶帶著各種燦爛的碎片散落一地。
敬閑:“啊。”
路迎酒深吸一口氣說:“敬閑,你今晚不準(zhǔn)上我的床。”
他說到做到。
鬼王度過了孤苦伶仃的半個晚上。
——之所以是半個晚上,是因?yàn)槊珗F(tuán)子背叛了組織,半夜在骷髏頭的誘惑下,偷偷給敬閑開了門。
不管怎么說,鬧鐘這件事情之后,路迎酒再也不給敬閑嘗試家俱的機(jī)會了。
等過了大半個月,等他們買回來了正常的家俱,找了朋友們過來吃飯,慶祝喬遷之喜。
朋友們熱熱鬧鬧地?cái)D在屋內(nèi),湊在一起聊天、玩桌游。敬閑親自下廚,路迎酒給他打下手。
路迎酒在做飯上實(shí)在沒什么天賦。這段時(shí)間,他嘗試性向敬閑學(xué)做飯,不知道燒糊了多少口鍋,做出來的東西只要吃了不會食物中毒,已經(jīng)是非常好的出品了。
路迎酒顯然不想讓大家食物中毒,所以他只是老老實(shí)實(shí)地切菜,手起刀落,割斷過無數(shù)厲鬼咽喉的那雙手拿刀很穩(wěn),切出來的肉片薄到半透明。
兩人肩并肩,頗有默契地合作,做了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叫花雞東坡肉油燜大蝦、水蒸蛋燜豆腐上湯豆苗,伴著皮酥肉脆的燒豬肉、燒鴨和各種炸物。
眾人看到后眼睛都直了,大快朵頤。
葉楓嘴里塞了個大雞腿,邊啃邊說:“路迎酒啊你就這樣還沒胖,真的是奇跡?!?/p>
“人比人氣死人。”陳笑泠惡狠狠地把叉子插到沙拉里,“我隨便吃幾口高熱量的,立馬胖好幾斤,肥肉還全上臉去了。”
姚茍:“好吃!這個好吃!唉那個也不錯!”
“這手藝是真的可以啊……”張書挽也贊美道,將手中的果酒一飲而盡。
只有小李坐在角落,吃著美味,卻時(shí)不時(shí)憂心忡忡地看向樓上。
樓上是閣樓吧?大家都在下面,應(yīng)該不會有人吧?
但是,他好像……隱隱約約聽到了什么?
他弱弱地拉了葉楓問:“葉楓哥,你有沒聽見樓上有聲音???”
“什么?。俊比~楓還在吃雞腿,“聽錯了吧,樓上怎么可能有人呢?!?/p>
小李半信半疑。
等吃完飯了,聊完天了,打完游戲玩完桌游了,路迎酒接了一個電話,說是有快遞放在社區(qū)門口了,送不上來。
回想了一下,好像是他買的雪糕。
他怕雪糕融化,趕緊準(zhǔn)備下樓。敬閑一直是喜歡跟著他的,也和他一起下去了。
等到兩人抱著雪糕回來,剛進(jìn)門,就感覺氣氛有點(diǎn)不同了。
所有人臉上……好像都有點(diǎn)緊張?
他們聚在樓梯下,不約而同往樓上看去。
“怎么了?”路迎酒問。
小李說:“你的閣樓里老是有響聲,我們都聽到了。葉楓哥和姚茍哥上去看一看情況,”他咽了咽口水,“會不會是賊啊……”
路迎酒:“……”
賊是不可能的。
但是、但是那個閣樓上放著……!
路迎酒喊:“葉楓!別開門!”
然而為時(shí)已晚,葉楓已鼓足勇氣拉開了閣樓門。
“嘩啦啦——”“砰砰砰!”“吱吱吱!”
一陣雜亂的聲音從樓上涌下來!
只見陰間家俱們爭先恐后地跑下來,椅子騎著桌子,床架邁著四條腿大步奔馳,茶幾發(fā)出桀桀怪笑,而更多的、更多的鬧鐘沖了下來!
“啊啊啊??!”它們叫著。
一時(shí)之間,客廳中兵荒馬亂。
茶幾在天上飛,窗簾翩翩起舞,床頭柜在地上扭動,所有人的腳后跟都遭到了攻擊,被鬧鐘們咬得滿地亂跑。
堪稱地獄繪卷。
路迎酒:“……”
路迎酒:“…………”
等到他和敬閑救下了所有人,把驚魂未定、直呼開了眼界的他們送出去了,整個屋子里還游蕩著無數(shù)的陰間家俱。
兩人好不容易把家俱全都關(guān)回了閣樓。夜幕深沉,路迎酒靠在沙發(fā)背上,望著混亂的客廳,望著聚會與家俱們造成的場面,深深地嘆了口氣。
一片沉默,敬閑自知理虧。
良久后他說:“我錯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今晚,還能上床嗎?”
路迎酒一下子笑了,搖頭道:“我沒生氣?!彼具^敬閑的領(lǐng)子,讓他微微低下頭,交換了一個略帶疲倦、但是纏綿的吻。
一吻終了,敬閑的眼睛亮亮的,摟著路迎酒的腰低聲問:“真沒生氣?”
“從來沒有?!甭酚茻o奈地嘆了口氣,“我太了解你了,又或者說,這種的事情實(shí)在太‘敬閑’了。我早就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p>
說完他自己又笑了,搖了搖頭:“你要是真的喜歡這些家俱,就在家里放吧,畢竟這也是你的家啊——當(dāng)然,你不能放太多,每次最多放個一兩件……”
話還沒說完呢,他又被敬閑摁著親了。
后來,他們家里繼續(xù)換著不同的陰間家俱。
有尖叫鬧鐘,有骨頭椅子,有鬧鬼窗簾。
各種款式層出不窮,每天都是新的驚喜。也得虧路迎酒從不怕這些,氣定神閑,任由敬閑瞎幾把鬧騰——從各種意義上來說,他們都是天生一對。
當(dāng)然,還有敬閑心心念念的手銬與皮帶系列,終于派上了用場……
至于這個系列到底被用過多少次,就只有路迎酒本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