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為了云牙還是為了他自己,自那次后兩人便日日廝混在壹處,待得無垢從這紅綃軟帳里抽身已是大半月之后的事了。臨走前望著云牙睡得紅撲撲的小臉,素來湛如令月的無垢上仙竟有些挪不開步子。不過此番是為了故人的大事,萬萬耽誤不得,而她眼下狀況特殊,不知這情潮是否撤底過了,無法帶在身邊。他低嘆壹聲,拂袖而去,心里不禁嗤笑自己竟也有壹日會變得如此婆媽。
無垢這次趕去赴約,為的不單是壹件大事,更是壹樁喜事。紫薰上仙與檀凡上仙于月前召告四海,結為仙侶。他今日攜了件極稀罕的法器,便是要去他們的婚宴賀上壹賀。自當年他們五上仙義結金蘭以來,這世間滄海桑田已轉了幾轉,其間發(fā)生的諸多往事,如今思及亦是讓人希噓。壹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他們皆修行多年,觀身如身,觀受如受,觀心如心,觀法如法,卻直到大劫將至時才明白自己始終未能學會放下執(zhí)念。如今算是死過壹次,方知隨心而活,無為而無不為,先至得自在逍遙。
他走的時候心里惦記著云牙,本想著去坐上幾個時辰便回,但老友相見,言談往來,難免忘了時間。等到他持著義兄的身份,幫這對新婚夫婦送走賓客再御劍返回蓮城,已是第二日傍晚了。
仙婢回稟說他的小兔子起身吃了些東西就又歪回床上了。想是被他折騰得狠了。無垢上仙頗為厚顏地竟沒覺得有什么內疚,自己方才熱鬧了壹場也有些困頓,正好可以摟著她壹起歇歇。
可走到床邊他才發(fā)覺,這兔兒并沒有如他所想壹般睡得酣恬,反而是用被子裹了自己、連頭也埋了,在床上來回翻騰。
這情景讓他不知所措又有些擔心,忙矮了身子在那人形鋪蓋卷兒上拍了拍,喚道,“云牙,你這是在做什么?我回來了,還不快出來?”
聽到他的聲音,那鋪蓋卷兒驀地壹僵,不再蠕動,半晌方從里面?zhèn)鞒鋈寺晛恚骸爸魅四恪慊貋砝??!”話雖如此,語調里卻透著幾分不甘不愿的委屈,還小聲都囔了句,“哼,明明說好了這段時間日日陪著我的……騙兔子的壞人!”
無垢聞她此言,琢磨著她這是睡糊涂了,被自己寵出來的小脾氣發(fā)作的洋子間直可愛又好笑,讓他心里軟乎乎的,柔聲哄道:“傻丫頭,本座幾時騙你了?我這是去赴了紫薰與檀凡的婚宴,不是睡前與你說過么?怎么全忘了?”
被子里的小人蜷了蜷,仿佛自知理虧,弱弱地分辯道,“醒來的時候看不到你,我以為……主人你又不要我了……”
無垢上仙輕嘆壹聲,“胡思亂想。我怎會……不要你?”他忽自嘲地壹笑,道,“你這小兔子如今住在我的宮里,睡在我的床上,就算醒來找不見我,最多也該反省下自己是不是哪里不乖,惹得我不痛快離家出走了,怎么能想到這些有的沒的?果真是只笨兔子?!甭犓蛔约憾旱谩皳涑唷币夹?,便伸手去掀那被子,“為這點事就把自己悶壹天,也不怕憋壞了。還不出來?”
“不!別!我不要出去!”云牙感到他的動作,驚叫壹聲,忙往床里側滾遠了些,將被子裹得死緊。
無垢不解,這是在鬧什么?他有些累,只想抱著自家兔子歇壹歇,卻不明白素來聽話的她在鬧什么小性子。疲憊又憂心,語氣也重了幾分,“云牙乖,不要鬧了,快點出來?!?/p>
那鋪蓋卷兒縮壹縮,似是權衡了壹番,仍是死硬抵抗道,“不要……不要出去,云牙…云牙好怪的。主人你剛回來,先去泡泡澡吧。”
如今她倒真是不怎么怕他了,竟有膽子想支開他。無垢上仙眉頭壹皺,隨手揮了揮,云牙那用來傍身的薄被便消失無蹤。
身上壹涼,云牙驚得坐起,看著眼前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雙眼直勾勾地望著她,面帶震驚,忙壹手將身上幾難敝體的瀆衣攬了攬,而另壹手慌得都不知道該遮哪兒。怎么可以……讓他看到自己這副洋子。
看到云牙的那刻,無垢著實吃了壹驚,可這驚驚得他疲意盡消,驚得他覺得遲來的酒意沖上了天靈。
沒了被子的掩蓋,腥甜的情欲氣味撲面而來,而云牙,他養(yǎng)的兔子,正斜對著他坐著,漂亮的臉蛋上泛著不自然的潮紅,壹手徒勞無功地挽救那掩不住半點春色的小衫,另壹手正試圖伸到頭頂去遮那——不知幾時冒出來的白白的兔耳。
“你怎么……弄成這副洋子?”好容易開口,聲音都啞了。他坐在這里都能看到她腿間的濕意和股后隱約露出的絨絨的尾巴……被這洋的景象刺激著,他竟然還沒有直接撲上去,無垢覺得自己這上仙的階品得來也是有些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