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藥剛把鞏氏氣跑，正閑得無聊，看到他氣急敗壞地走過來，調(diào)笑一聲，“喲，什么風(fēng)把您給吹來了?！?/p>
他已經(jīng)不在意她的態(tài)度了，“你說，是不是這件事情”
紅藥笑了一下，“李大人還不算笨，沒錯，正是此事?！?/p>
接著她告訴他，當年與他走得近的一人正是參與買題賣題的人。那人已經(jīng)被收押，已審問出了好些個人，至于會不會有他，就看他怎么做了。
他有沒有買過，他自己知道，可是別人不會聽他的。
“我沒有做過的事，你們……”
“您哪，就是太天真。有沒有做過，您說了不算，得看別人怎么說。我家主子最不耐拖泥帶水，您要行事就快些，否則被人供出來了。莫說您的官職不保，恐怕還有牢獄之災(zāi)?！?/p>
“你們……”
他不知道用什么話來表達此時的憤怒，只能用恨恨的眼光凌遲著紅藥。紅藥根本不在意，氣定神閑地看著他。
最終，他敗下陣來。
他知道，到了這個時候，他求誰都沒有用了。
不知不覺，走到了常氏的屋子門口。這個宅子太小，沒走幾步就到了。這事都怨母親，要是母親沒有逼死貞娘，他何至于娶鞏氏那個女人。
貞娘溫柔貌美又賢惠大度，他們夫妻感情一向好。如果貞娘沒有死，他們現(xiàn)在還生活在大宅子里，一家人和和美美。
常氏身邊的丫頭看到他，很是歡喜，“老爺回來了，方才老夫人還念叨呢，說是現(xiàn)在天慢慢涼了，該讓下人們給您書房早些點上炭火?！?/p>
他沒有回答，走了進去。
常氏耷拉著眼皮，“你今兒個倒是記得我這個老婆子了?！?/p>
這幾天兒子不露面，她其實是有些不安的。想到那夜的事情，幾天來都沒睡過好覺。聽說兒子去了一趟侯府，還帶回了一個女子，她就猜錦寧侯定是愿意幫他們了。
半天沒聽到兒子回答，抬眸一看，心驚不已。
只見李復(fù)儒一言不發(fā)地看著她，眼神直勾勾的，滿是怨氣。
“大哥兒……”
“母親，兒子的前程怕是要完了?！?/p>
李復(fù)儒說完這句話，肩膀一垮，跪在她的面前。常氏嚇得眉眼不耷了，臉也不黑了，立馬睜大著眼，手跟著一哆嗦，杯子里的茶水灑了出來。
“大哥兒，你莫要嚇娘，這是怎么了”
“娘，佟三郎出手了……”
只這一句話，常氏如墜冰窟。
母倆一個跪著一個坐著，身體都像定住了一樣，半天都沒有動作一下。外面的下人不敢進來，小心瞄了一眼，驚得立把轉(zhuǎn)過頭去。
不知過了多久，常氏終于有了反應(yīng)。
“你打算怎么辦”
李復(fù)儒能怎么辦一邊是自己的前程，一邊是自己的孝道，這樣兩難的事情，讓他怎么選母親為什么就不能學(xué)學(xué)貞娘
此刻，他的心里只有怨恨。
常氏盯著他的眼神，已從他眼中看出了答案。一時之間，呼吸急促，一把抓起桌上的杯子，丟了過去。
“我是你的母親！我十月懷胎生的你，含辛茹苦地把你養(yǎng)大，供你讀書…你竟然，你這是大不孝，是要遭天遣的！”
“母親！您逼死貞娘的時候，怎么就沒想過會遭報應(yīng)！”
常氏大駭，不敢相信這話是從自己的兒子口中說出來的。
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誰她都是為了他啊！為了他的前程，為了他的仕途，為了不讓他被佟家連累，她做了那個惡人。
到頭來，他反倒過來責(zé)怪自己。
果然，不是親生的，怎么都養(yǎng)不熟。
“大哥兒，我們不要中了佟家的奸計，佟三郎是想離間我們母子，我們不能讓佟家看了笑話。萬一真是做不成官了，娘像以前一樣給人漿洗衣服養(yǎng)你，好不好”
她以為，提到從前艱苦的日子，兒子的心會柔軟下來，會記起她這個當娘的是如何養(yǎng)大的他?？墒撬龥]想到，不提還好，一提李復(fù)儒整個人都不好了。
經(jīng)歷過富貴，怎么可能再過潦倒的日子。
“娘，孩兒苦讀多年，在朝中兢兢業(yè)業(yè)多年，難道就要付之東流嗎”
他怎么能甘心。
“不怕的，娘方才是胡說的，咱們有銀子。晟哥兒名下還有那么多的東西，足夠我們衣食無憂，呼奴喚婢的?！?/p>
常氏表現(xiàn)得小心翼翼，滿臉的討好，李復(fù)儒的心軟了下來。
到底是自己的親娘，要是真逼她去死，他還真狠不下心來。心里怪著她，為什么不能學(xué)學(xué)貞娘，為了兒女甘愿奉獻一切呢
失魂落魄地離開常氏的屋子，鞏氏斥罵下人的聲音傳來，他煩不勝煩。不想不經(jīng)意一掃，就看到倚在墻角的紅藥。
“李大人，老夫人一定不愿意成全您嗎”
他怒目相對，“你閉嘴！”
“您何必惱怒，我早就猜到李老夫人不愿意的，畢竟不是親娘，哪里可能為你做到那一步?！?/p>
“你說什么誰不是親娘”
紅藥一笑，甩了一下帕子，“哎喲，李大人不知道啊我當李大人知道呢。也難怪，這事知道的人不多，除了李老夫人和安老太太，誰也不知道。您哪，不是李老夫人的親兒子，而是安老太太的兒子。李老夫人當年生的是女兒，就是您的妾室安蓮兒。”
李復(fù)儒聽完，待若木鶏。
等回過神來，紅藥已經(jīng)離開了。
他的心翻江倒海一般，又是驚駭，又是憤怒，還有不為人知的羞惱及慶幸。不是自己的親娘，那么就無關(guān)什么孝道了。
猛地折身回去，只看到常氏的屋子緊閉著門。
他敲了一會兒，里面的丫頭出來，說是老夫人病了要靜養(yǎng)幾日。他一肚子的事情，哪里等得了幾日，闖了進去。
常氏根本沒有躺在床上靜養(yǎng)，而是在收拾細軟。
“娘，您在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