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入V三更合一
李錦素此時滿腦子的不可描述，不自覺逸出吟哦。眼神迷離著，眼前的人是那么的好看，就像畫中的天人之子。
沒吃過豬肉也看過無數(shù)的豬走路，她所有的意識已經(jīng)渙散了，完全沒了理智。
蔥白的小手將要碰到那處，薛瑜出手點(diǎn)在她的頸側(cè)。她頭輕輕一歪，身體無力地軟下去，眼睛閉著，面頰嫣紅。
薛瑜將人抱了起來放到床上，幽深的視線定在她敞開的衣襟處，那里峰巒起伏，桃紅綢錦上繡著的梅花栩栩如生，隨著呼吸綻放著。
修長的手指意動，想去觸碰那白細(xì)滑嫩的肌膚。最終慢慢曲起，像是受到極大的震動，收回袖中。
緩緩起身，走到窗前，低沉的聲音，“極樂散的解藥?！?/p>
外面似乎有衣裳窸窣之聲，很快遞進(jìn)來了一個瓶子。薛瑜拿著瓶子走到床前，打開塞子倒出一枚丹丸，捏開李錦素的嘴，丟了進(jìn)去。
感受到手指底下凝脂般的觸感，心頭大震，快速起身離開。
翌日李錦素醒來時，只覺頭昏沉沉的。有那么一瞬間的迷茫，竟生出不知身在何處之感。好半天，才慢慢記起一眼，四下看去。
原本擺在桌上的那些瓷瓶已經(jīng)收好，就放在床尾，且每一個上面都細(xì)心貼了標(biāo)識。她撐著手起床，不想摸到一個冰冷的長物。
那是一把匕首。
表姐留一把匕首給她做什么？
一定也是讓她防身的，表姐想得真周到。
昨天她沒有丟臉吧，猛地摸著身體，似乎幷什么不對的。撫著額慢慢回想，只記得她好像中招了，抱著表姐不放，然后就沒了記憶。
莫非是表姐想的法子，讓她睡了過去？幸好表姐聰明，想辦法讓她睡了一覺，要不然她就丟臉丟大發(fā)了。
這些藥，她可算是見識到了厲害了。再也不敢掉以輕心，仔仔細(xì)細(xì)地將東西收好，生怕跑出什么氣味，自己又中了招。
給常氏請過安后，和錦瑟一起回素心居。拿出那些東西，讓錦瑟分了一些防身。錦瑟不愧是女主，看到這些東西半點(diǎn)都不驚訝，默默地收了。
常氏身邊的柴媽媽方才已經(jīng)知會了她們，讓她們今日收拾行裝，明天就是進(jìn)山禮佛之日。行程如此之急，看著是李錦笙一片孝心，實(shí)則是有人容不下她們了。
前路未知，難免令人忐忑。
大濟(jì)寺位于羅黯山，地勢高險峻，是佛家朝圣之地。
李家不算顯貴，門第卻也不低。常氏帶著孫女們來禮佛，寺中的監(jiān)寺大師親自出來迎接。因春雨實(shí)多，天氣濕冷，這個時節(jié)來寺中的官眷幷不多。
客房也算充裕，常氏要了四間房。下人們一間，她與李錦笙一間，李錦素獨(dú)自一間，李錦瑟與段雯秀共一間。
房間由柴媽媽分配，李錦素聽到自己獨(dú)一間時，心里更是往下沉。
“媽媽，出門在外不拘虛禮，我與二姐姐四妹妹擠一間也使的。”
“三姑娘，你是鄉(xiāng)君，是有品階的。出門在外才應(yīng)該講究禮法，要是外人知道老夫人讓你與府中庶女共居一室，定然會說我們李家沒有規(guī)矩?！?/p>
一句話，斷了李錦素想邀錦瑟同住的念頭。
獨(dú)居也就罷了，臨出門之時，常氏借說一切從簡。既然進(jìn)寺禮佛，不宜太過張揚(yáng)，所以姑娘們都只帶一個丫頭。李錦素帶了墨語，李錦瑟帶的是含霜，李錦笙帶的是蘆花。而段雯秀，帶的則是書棋。
那個叫蘆花的，看起來憨憨有一身的蠻力。養(yǎng)了這些日子，臉上的凍瘡只已消，還有烏紫的印子。她緊緊地護(hù)在李錦笙的身邊，一看就是忠心護(hù)主的好丫頭。李錦笙極隱晦地看了李錦瑟一眼，眼中的得意一晃而過。
李錦素看得分明，瞳孔微縮。
這個重生的庶姐，搶了錦瑟的機(jī)緣，必是在暗地里偷笑了不知多少回。那種得意之中，還夾雜著某種說不出的優(yōu)越感，藏著勢將錦瑟踏在腳底的篤定。
她相信，此次大濟(jì)寺之行，若真有什么變故，一定有這位庶姐的功勞。
同時，她還猜測，或許常氏眼下的目標(biāo)是自己，而李錦笙的目標(biāo)，自始自終都是一無所知的錦瑟。
趁著李錦笙要去陪常氏抄經(jīng)書的時候，李錦素快速將李錦瑟拉到一邊，聲音壓得極低，生怕被段雯秀察覺。
“你小心一點(diǎn)，說不定安家那邊沒有死心?！?/p>
李錦瑟立馬警醒，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不傻，大姐若有若無的敵意她能感覺到。聯(lián)想到上次安太太做客之氣，心知在祖母和庶姐的眼里，也成了容不下的人。
“三姐姐，我省得。倒是你，才應(yīng)該更加小心。那些東西隨身帶著，無論何時都不要放松戒心。”
“我知道的?！?/p>
李錦素說著，心里莫名難過。
她們好歹是官家千金，外人看著花團(tuán)錦簇，誰能知道她們活得多么的艱難。日夜防著的不是旁人，而是骨肉至親。
千年古剎，蒼松勁柏?？諝庵卸硷h散著香燭的煙火味，處處透著遠(yuǎn)離紅塵的寧靜。然而就是這樣一片凈土，在有心人的眼中，卻是最好的作惡之地。
香油掩埋了多少不為人知的故事，那一塊塊厚重的古磚中不知浸染過多少人的鮮血。佛曰慈悲，普度世人，卻不知無形之中成了為惡者的幫兇。
如常氏等人，嘴里念著阿彌陀佛，手里握著害人的利器，無所敬畏地朝別人下手?；蚴菗趼氛?，或是痛恨者。
而她與錦瑟，身為常氏的嫡親孫女，在這樣不值一文的親情中如履薄冰，戰(zhàn)戰(zhàn)兢兢。
“我還好些，到底有鄉(xiāng)君的封號，祖母她們多少會顧忌一二。你就不一樣了，我怕安家那邊因上次的事情遷怒，怎么著也要讓你進(jìn)安家的門。倘若她們使什么陰招，你有苦說不出，只得咽了這口臟水。”
李錦瑟焉能不知，自己是個庶女，姨娘早就不在了。這些年在府中，她是盡量不惹人注意，不想被人記恨上。
唯一的心愿，便是將來給嫁一個心誠的男子，貧賤些也無防。
收拾好東西，幾人去常氏的屋子里請安。常氏已換了一身素服，戴了抹額，手里拿著了一串佛珠。
幾人進(jìn)來，常氏眼皮子未抬。
李錦素已經(jīng)習(xí)慣了，幾人站著垂首不動，一副靜聽訓(xùn)責(zé)的模樣。
好大一會兒，便聽到柴媽媽的聲音。說是在寺中偶遇錦寧侯夫人身邊的媽媽，才知侯夫人也來山中小住，要帶她們姐妹去請安。
常氏這才抬了眼皮，看了幾人一眼。
“你們素日里在家，些許不當(dāng)我這個做祖母的也就不說了。只一點(diǎn)，出門見客，對方還是侯府夫人，你們得時刻謹(jǐn)記一言一行都要守規(guī)矩。切莫因自己的一時之快，丟了我們李家的臉面。”
“是，孫女記下了?！?/p>
幾人齊齊回著。
段雯秀的臉上是掩不住的喜色，母親說得沒錯，李虔婆就是想給李錦笙攀侯府的高親。自己千萬要抓住這次機(jī)會，在侯夫人跟前露臉。
錦寧侯是封都顯貴，自是不會與一般香客同住客房，侯府在大濟(jì)寺后山有一處別院，離得倒是不遠(yuǎn)。
顧氏李錦素是有過一面之緣的，那次陳皇后生辰，對方跟在錦寧侯老夫人的身后，通身的氣派。再次見到，只覺更是盛氣凌人。
因在寺中，姐妹幾人都沒有帶什么顏色太過招人的衣裙，但料子都是不差的。表面功夫，常氏定是知道如何去做。
“人人都說李大人家的姑娘個個美如天仙，這話不假。”顧氏皮笑肉不笑地夸了李家姑娘的顏色。
無論嫡出庶出繼女，都是好顏色。
要是李家會鉆營一些，這些姑娘都是利器。
常氏一聽，似是很歡喜，語氣很謙虛，“我們這幾個丫頭也就是勉強(qiáng)能入眼，比起您府上的四姑娘，那是天壤之別。四姑娘不僅相貌出眾，才情更是連陛下都夸贊的?！?/p>
她嘴里的四姑娘，是顧氏的親女。顧氏的長女，貴為大皇子妃，更是京中命婦中的楷模。前次皇后生辰，大皇子妃也是去了，不過離得遠(yuǎn)，李錦素沒看太清。
顧氏聽了常氏的話，嘴角泛起笑意，不達(dá)眼底。眼神兒微抬，定在李錦素的身上，久久沒有移開。末了，笑道：“李老夫人謬贊了，你家鄉(xiāng)君好膽色，又有一顆孝義之心，貴妃娘娘夸過好幾回?！?/p>
“哪里哪里，當(dāng)不得侯夫人夸獎。這孩子就是一根筋，行事常惹人笑話。”常氏在顧氏面前，縱是年紀(jì)大了一輪，也只有伏低做小的份。
對位高者恭敬，對自己的骨肉卻是百般作踐。唯恐連貴妃遷怒，當(dāng)著外人面說自家孫女是個笑話，真夠可以的。
相信顧氏的心里，必定也是看不起常氏的作為。拿府上的親生骨肉去討好別人，在道德層面上，已經(jīng)讓人看不起了。
顧氏此次進(jìn)寺，一個姑娘都沒帶。意思很明顯，壓根就不想讓李家的姑娘們有機(jī)會和侯府的姑娘成為閨友。
偏生常氏看不清，臉笑得布滿褶子，全是討好。
段雯秀心里著急，怎么侯夫人話里話外提的都是三妹妹。這可不行，三妹妹有鄉(xiāng)君的封號，還是嫡女，論身份自己是比不過的。
此時，又聽得侯夫人道：“老夫人過謙了，我看著你這幾個姑娘都是規(guī)矩人，個個水蔥似的，看著就讓人歡喜?！?/p>
她身后的媽媽端了一個托盤過來，上面擺著幾支精巧的釵花。各各都是純金打造，鑲著珍珠，煞是好看。
“初次見面，想著姑娘家，定是喜歡這些玩意兒的。不值幾個錢，就當(dāng)給幾個姑娘耍著玩?！?/p>
“夫人破費(fèi)了?！背Ｊ线@話，暗示孫女們收下禮物。
那媽媽已經(jīng)走了過來，先是走到李錦素的面前。李錦素沒挑，隨便拿了一支。接著便是李錦笙然后再是段雯秀，最后是李錦瑟。
看這順序，便知在侯夫人心中，幾人的地位。
然而李錦素卻知，侯夫人此舉，別有深意。雖然順序沒錯，可備的禮一樣，只能說明在對方的心中，她這個鄉(xiāng)君與其他姐妹地位一樣。
連家想落陳皇后的面子，真是用心良苦。
此時段雯秀站了出來，“這釵花好生精巧，雯秀喜歡得緊，謝謝夫人?！?/p>
侯夫人的眼神飄了過來，落在她的身上。又是一個有野心的姑娘。這樣的做派和表現(xiàn)真真是太過常見，都有些不屑了。
縱是給庶子娶親，也不會選這樣的女子，沒得亂了后宅，給自己添麻煩。
“這位是段姑娘吧，還是老夫人會教人，教得和李家的姑娘一樣知書達(dá)禮。想必段經(jīng)歷泉下有知，定會欣慰。”
段雯秀臉一白，“祖母待雯秀如親生骨肉，雯秀一日不敢忘。只盼祖母身體安康，福壽延年，若有病痛，雯秀愿以身代之?！?/p>
“真是個孝順的孩子，老夫人有福氣?！?/p>
常氏惡心得難受，還得擠出笑來。
“都是實(shí)誠孩子，讓夫人笑話了?！?/p>
接著兩人咸一句淡一句地拉著家常，段雯秀只得慢慢退了回去，心里似有千只爪子在撓，恨不得再好好表現(xiàn)一番。
然而長輩們說話，小輩們只有洗耳恭聽的份，是萬萬不能插嘴的。
車轱轆的客套話說了一堆，顧氏終于說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侯府的幾位公子都到了說親的年紀(jì)，她來替家中的兒子們求個姻緣。
說到姻緣二字，段雯秀難掩滿臉喜色。不知剛才自己那一番話，在侯夫人的心里有沒有落下好來。
當(dāng)著未出閣的姑娘面，這樣的話題點(diǎn)到為止。只提了一句，顧氏就沒再說了。段雯秀不免失望，眼神四處知瞄，期望能看到侯府的公子們。
李錦笙心中冷笑，這個好繼妹，以為侯府是錦繡堆，等進(jìn)去了就知道。越是門庭高的人家，里面越是復(fù)雜。前世那個好夫君能不顧念和自己的夫妻情意，又怎么會另一個女子終生寵愛。
顧氏慣會做表面功夫，面甜心苦，世上嫡母皆是如此。要不是夫君的姨娘忠心，他們二房的日子定會如其它幾房一樣，極為艱難。
想到夭折的兒子，想到她自己死得冤枉。她心里的恨意滔天，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讓這個好繼妹嘗嘗自己所受過的苦？
不能急。
她得慢慢來，一個一個的收拾。祖母說了，這幾個妹妹，都是她往高處走的踏腳石，她要踏著她們的身體，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將這個繼妹好好踩在腳底下。
這一世，她要活成封都女人都羨慕的樣子，就像曾經(jīng)的四妹妹。
眼神瞟一眼李錦瑟，不管對方有沒有機(jī)緣，這一世她一定占盡先機(jī)，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一切，不再重復(fù)前世的路。
那個四妹夫啊…
這個時候應(yīng)該已經(jīng)來封都了吧，到底去哪里偶遇呢？她低下頭去，仔細(xì)想他可能會出現(xiàn)的地方。
屋子里只有常氏和顧氏的聲音，慢慢地顧氏臉上顯出疲色，掩著帕子輕輕打個哈欠，常氏就知道今天的會面結(jié)束了。
連忙起身嘴里說著叨擾，帶著幾個姑娘告辭。
她們將要出門的時候，迎門進(jìn)來一位公子。富貴金玉的氣派，錦衣華服，翩翩如玉，看著就是顯貴人家出來的男子，說不出的風(fēng)流。
李錦笙的瞳孔猛縮，前世里雖是早已習(xí)慣這位小叔的肆意瀟灑，再見時還是忍不住心里一陣慌亂。此人正她夫君的四弟，連家的四公子連近歡。
她努力控制自己，死死掐著手心，差點(diǎn)泄露了自己的情緒。
李錦素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連近歡，論長相，這位連四公子稱得上盛世美顏，桃花眼兒玉瓷面，就連走路的姿勢都透著一種說不出來的風(fēng)流。
也不知隱秘的傳言是真是假，要是真的，也就太可惜了。
段雯秀已沉浸在連四公子的俊俏中，腳下差點(diǎn)打了絆，還是李錦瑟眼疾手快，穩(wěn)穩(wěn)將她扶住，否則整個李家的姑娘們都沒臉了。
“母親，兒子來接您了?！?/p>
連近歡不僅人長得好，聲音也好聽，帶著一股子慵懶，直擊人心。
侯夫人身邊的下人齊齊行著禮，口里稱著見過四公子。
顧氏臉上堆起慈母的笑，憐愛地看著連近歡，“今日怎么是你來接我？”
“兒子掛念母親，沒了母親的耳提面命，諄諄教誨兒子做什么都不得勁。特意和二哥哥求了的，這才有機(jī)會寺中接母親?！?/p>
連近歡說著，殷勤地上前扶著顧氏。顧氏臉上的笑意更深，慈愛地看了他一眼，“算你有心了，母親沒有白疼你。”
李錦素暗自咂舌，真是小看古代宅門女子的做戲功夫了。原以為鞏氏已經(jīng)個中翹楚，不想顧氏更勝一籌，想必其他的世家貴婦皆是如此。
這一對母慈子孝，怎么也想像不出來，庶子的生母是嫡母杖殺的，也想像不出來這么一個慈祥的嫡母心心念念要將庶子養(yǎng)廢。
顧氏眼神兒一轉(zhuǎn)，看到未離去的李家人，對庶子道：“歡兒，這幾位是李都御史李大人家的母親幷幾位姑娘?！?/p>
連近歡聽著，向她們行了禮。姑娘們各自半側(cè)著身，回了禮。
“四公子孝順，侯夫人教子有方。”
“這個潑猴，向來是個混的。我這整日里操心的，只盼他能娶個賢惠知禮的媳婦，好收一收他野慣了的心?！?/p>
侯夫人說話的時候，眼神看著李家的幾位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