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遠處傳來了腳步聲，陳其昭才從椅子上蹦下來，穿著拖鞋噠噠噠地跑去門口。

沒一會，他在門外沒看到別的，失望地走了回來。

來回幾次，沈于淮的耳邊偶爾冒出對方的拖鞋聲，噠噠噠的。

他看了一眼，外形還是只小恐龍。

“哥哥，他們還要多久?。俊?/p>

沈于淮剛做完一張卷子，聞言停了一下，偏頭看到陳其昭的目光才意識到這聲哥哥在喊他，“你想找他們嗎？”

“我想找我哥玩?！标惼湔训溃骸八麄兪裁磿r候才能寫完作業(yè)？”

他原本想去陳時明書房的，可這段時間他去的次數(shù)太多，而且還有別的家教老師過去那邊，過去的時候都碰到他們在講課，陳其昭聽不懂，也坐不住，結(jié)果今天過去的時候，門就被關(guān)上了。

陳時明不帶他玩了。

沈于淮也不清楚，只好道：“應(yīng)該快了?！?/p>

“哦。”陳其昭低下頭，“那我再等等?！?/p>

沈于淮繼續(xù)寫題。

沈于淮沒說話，陳其昭就沒再發(fā)出其他聲音。

陳其昭的注意力卻不在作業(yè)上，而是一直盯著旁邊這個哥哥寫作業(yè)，卷子上的內(nèi)容他沒學(xué)過，看起來有點復(fù)雜，但是這個哥哥寫題的速度非常快，刷刷幾下就寫了好多。

等了將近一個多小時，陳時明跟沈雪嵐從書房出來，幾人下樓去吃飯。

自那天后，沈于淮在房間里學(xué)習(xí)的時候，陳其昭偶爾就帶著他的書進來。有時候帶的是故事書，有時候帶的是算術(shù)本……他每天都能翻著花樣帶東西，沈于淮一般很少說話，注意力全在題目上，身邊多一個人或者少一個人對他來說沒太大區(qū)別。

只是除了頭幾次安靜，身邊的人開始有了一些小動作。

沈于淮偶爾把注意力挪到旁邊，看到那個毛茸茸的腦袋一動一動的。

陳其昭安靜的時候一般是在寫難題，不安靜的時候一般是題寫完了看故事書……他弄出一點聲響的時候，總要扭過頭來看人，似乎在確定沈于淮有沒有看過去，一直在引起他人的注意力。

有一次是筆掉在地上，有一次是橡皮掉了，有一次是翻書的聲音，比沈于淮翻卷子還大聲。

沈于淮對這些聲音幾乎免疫，對他所有的小動作無動于衷。

直到某天，一本算術(shù)本從旁邊推了過來，停在了沈于淮的面前。

“怎么了？”沈于淮問。

陳其昭捏著筆，皺著眉道：“這道題我不會寫，你能教教我嗎？”

算術(shù)本看起來嶄新，仿佛是隨意翻開的一頁，翻開的頁面上都是空白的，一道題也沒做。

沈于淮停了半會，“哪道題不會？”

陳其昭的手伸了過來，在好幾道題上點了點，著聲音小聲問：“這個、這個、還有這個?！?/p>

題目對于沈于淮來說特別簡單，他幾乎掃了一眼就知道題目的答案以及題目考的知識點。低年級的題目難度不高，像這種題只能算是入門題，沈于淮昨天還看陳其昭做過這種題目，難度比這幾道要高多了。

沒可能這幾道題陳其昭不會做。

沈于淮確認道：“是這幾道嗎？”

陳其昭的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然后又看了眼那幾道題，“我不會做，哥哥會做嗎？”

沈于淮從旁邊的草稿紙撕了一頁下來，擺在兩人中間，道：“會?！?/p>

他邊寫邊講，連同最基礎(chǔ)的東西都說了，“這樣說，能聽懂嗎？”

陳其昭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沈于淮把算術(shù)本推回去，“剩下的題目都一樣，你按照這樣去想就行?！?/p>

陳其昭接過算術(shù)本，把剛剛問沈于淮的幾道題的答案填上。

隔了一會，又把算術(shù)本推了過去，“我還有幾道題不會做?！?/p>

沈于淮剛寫完一題，看著翻都沒翻的一頁，“哪？”

陳其昭在算術(shù)本上點了幾下，“這些都不會。”

沈于淮沉默了下，只好繼續(xù)道：“我給你講?！?/p>

一來一回，有二便有三。

陳其昭問一題，沈于淮就教一題。

陳其昭作業(yè)做完的時候，沈于淮預(yù)計寫完的卷子還有三題，他微微偏過頭，看到做完作業(yè)的陳其昭踩著他那雙拖鞋離開了房間，周圍又安靜了下來。

少了問題的聲音，沈于淮還有點不習(xí)慣，但他很快就集中精神，把剩下三道題寫完。

等他寫完題，見到出門的小朋友不知何時又回來了，站在他旁邊，澄澈的眼睛看著他，“哥哥張手。”

沈于淮不是很明白，但還是張開了手。

一個小拳頭放在他的掌心里，軟乎溫暖的觸感微微壓著。

過了一會，陳其昭張開了手指，幾顆糖果就這么落在了沈于淮的手里。

沈于淮愣了一下，抬眼的時候見到小朋友的笑容，露出的小虎牙特別好看。

陳其昭沒有像問問題那樣壓著聲，聲音清澈干凈：“謝謝哥哥！”

沈于淮頭一回遇到給他送糖的小朋友，他不怎么說話，以往在沈家，其他年紀小的小孩都不會跟著他，更喜歡跟在沈雪嵐后面。他握緊了糖，開口道：“謝謝你的糖?！?/p>

陳其昭眨了眨眼，“那我以后有不懂的問題，還能問你嗎？”

沈于淮停了一下，忽然感覺手里的糖果有點重。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