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手執(zhí)梳,明若對著昏黃的銅鏡理著如水青絲,不言不語。紫眸看似平靜無波,內(nèi)里卻有暗潮洶涌,精致出塵的容顏倒映在鏡面,宛若巧奪天工的玉雕。
那枝桃花安安靜靜地棲息在桌面上,散發(fā)著不為人知的清香。
“傳聞明妃,色藝雙絕,有傾國容色,其神喻于桃花,世人謂之桃神轉(zhuǎn)世,令天下百花盡失其色?!?/p>
那聲音輕輕的,柔和地像是一陣微風吹過來。
明若手中象牙梳從手中怔怔掉下,在寂靜的夜晚顯得尤為驚人。她快速眨動著眼睛,長長的睫毛上迅疾掛上了一層薄薄的淚霧,小手放到梳妝臺上,衣服下的身體在不住地顫抖。她不敢回頭,怕自己聽到的只是假象,但也許……不是假的。
她早該知道才是。
早在那日二皇兄輕薄自己時,她就隱隱覺得周遭的氣息熟悉了,等到二皇兄死后,她本應更加確定才是,畢竟她壓根兒沒那么大的力氣僅用一根白玉釵便殺了他。只是沒想到、沒想到這人竟真會出現(xiàn)……明若低下頭,發(fā)現(xiàn)自己早已不爭氣地流了淚。她攥緊拳頭,柔滑的青絲遮掩住她美麗的臉龐,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從她顫抖的身軀和略顯粗沉的呼吸,不難看出她其實非常激動。
一只修長的手伸了過來,明若透過迷蒙的淚眼,只見到那只手無比地滄桑,手背的青筋突起,骨節(jié)凸出,伴隨著那人動作,有一只衣袖分明是空蕩蕩的。
她不敢哭出聲來,卻也不愿見他,只是背過了身,不愿他看她,也不愿去看他,他們早已在九載前已經(jīng)形同陌路了。
“小四,我還欠你靈空寺一枝桃花,你可還記得?”那人也不急,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溫柔,輕輕地訴說著很多很多年前的一個約定。
明若抬起頭,逼著眼淚倒流回眼眶,搖著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你走吧?!?/p>
一只溫熱的手握住她的肩,強迫著她轉(zhuǎn)回去,然后那只手往上,勾起她的下巴,強迫她看向前方。明若迷離著淚眼,入目的是一張憔悴滄桑的面孔,五官依然俊朗,但眼角卻已然刻上了細細的紋路。就連他笑時,嘴角都似乎帶著苦。
她不由自主地握住下巴上那只手,入手的粗糙宛若一截樹皮,好似完全沒了生命力,只剩下沉沉的死寂。
“你……”一出聲,才發(fā)現(xiàn)自己聲線沙啞,似是已不能正常吐出字句。
“你可還好?”
不,他不好。
但是端木云仍然微笑以對:“我很好,你可好?”
時隔九載,曾經(jīng)的夫妻再次見面,竟蒼白的只剩一句你可還好。好或不好,又能有什么分別呢?反正她已嫁了別人,做了娘親;而他……也已不再是當年模樣。
明若松開他的手,強自端起一副強硬的面孔:“你且走吧,皇上一會兒就回來了。被他看到你在這兒……又少不得要一番鬧騰?!?/p>
端木云卻只是兀自站在原地,癡癡地看著她。
一連九載不再知她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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