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著。

邱奕看了看桌上的小鬧鐘，剛過12點。

跟你爸聊得不順利？

我還沒說，是不是挺沒用的。

邱奕笑了笑，對著手機想了一會兒才回過去一條。

怎么總這么著急否定自己，明天炒完雞蛋說了就行了。

好，豁出去了。

邊南起了個大早，狗一直在他窗戶低下歡快地叫著，他起床之后，狗就去休息了。

今天要做早飯，雖然挺不樂意的，但他光著身子摟著被子在床上滾了十來分鐘之后，還是決定早點兒起來去準(zhǔn)備。

進廚房的時候，保姆張姐正準(zhǔn)備把牛奶熱上，旁邊是已經(jīng)切好的面包片。

“張姐早，”邊南揉揉眼睛，“有……雞蛋嗎？”

“有，給你準(zhǔn)備好了，你阿姨說你要炒雞蛋？”保姆笑著把雞蛋遞給他，“要不要我?guī)兔?？?/p>

“沒事兒，這個簡單，”邊南拿過一個大碗，把五個六雞蛋磕進了碗里，又弓著個背用筷子把一塊兒磕進去的蛋殼挑了出來，“有蔥嗎？我弄個蔥花雞蛋餅吧，夾面包里做三明治?！?/p>

“有蔥，”保姆從冰箱里拿出蔥，幫著他洗好了，“蔥花雞蛋三明治什么味兒??？”

“不知道，”邊南嘿嘿笑了兩聲，“試試唄，不好吃就分開吃好了?！?/p>

保姆被邊南趕出了廚房，他掏出電話給邱奕打了過去：“起了沒？”

“起了。”邱奕聲音挺清醒，旁邊唱著歌的邱彥聽著更清醒。

“蔥花雞蛋餅怎么做？”邊南一邊用筷子在雞蛋里攪著一邊問。

“……不是炒雞蛋么，怎么成了雞蛋餅了？”邱奕愣了愣。

“我看有面包片兒，做三明治應(yīng)該可以吧……”邊南說。

邱奕沉默了一小會兒之后樂了：“沒吃過，你試試吧?！?/p>

“蔥和雞蛋我都有了，要怎么弄？”邊南問。

“有餅鐺嗎？”邱奕笑著問。

“有……吧，”邊南在廚房里轉(zhuǎn)了一圈，老爸和邊皓對食物要求很高，所以他家廚房弄得跟飯店后廚似的很復(fù)雜，他半天也沒看到餅鐺，“好像沒有?！?/p>

“平底鍋呢？”邱奕又問，那邊邱彥扯著嗓子唱歌的聲音都快把他說話聲音蓋掉了。

“有，平底鍋有，”邊南拿起鍋，“二寶演唱會開了多久了……”

“一個多小時了，”邱奕走到了院子里，“把雞蛋打好，擱點兒鹽和香油，再放點兒面粉?！?/p>

“嗯，”邊南夾著電話按邱奕的指點開始忙活，“我星期一去找你怎么樣？”

“去哪兒找我？”邱奕愣了愣。

“學(xué)校啊，”邊南笑了笑，“現(xiàn)在我們管得不嚴(yán)，星期一下午放學(xué)了一塊兒吃東西吧，你不還沒開始打工嗎？”

“我上你們學(xué)校囂張一把，你再到我們學(xué)校囂張一把，是這意思么？”邱奕問。

“靠，”邊南嘿嘿笑了半天，“我這不是想見你么，那要不咱倆一塊兒去衛(wèi)校門口集合?！?/p>

邱奕讓他逗樂了：“找張曉蓉么？”

“哎，你別說，”邊南嘖了一聲，“要沒張曉蓉，我也未必能注意到你?！?/p>

雞蛋餅做起來還算比較簡單，邊南動作雖然有點兒不美觀，但操作上沒出什么錯，就是把雞蛋餅翻面兒的時候有點兒小意外。

“哎！”邊南舉著鏟子喊了一聲。

“怎么了？扣地上了？”邱奕立馬笑了起來。

“你是不是就等著我往地上一扣就鼓掌啊，”邊南嘖嘖了幾聲，“這餅只翻過去一半兒，還有一半兒沒動，讓我給扯成兩半了，怎么辦？”

“把那一半翻過去不就行了，你智商一塊兒拌蛋糊里了么?！鼻褶葒@了口氣。

“我不是這意思，我意思是，這就不美觀了，不是一整個蛋了?！?/p>

“本來也不是一整個蛋，這不是好幾個蛋么……”

“邱大寶你成心呢吧，聽不懂人話啊！”邊南沖著電話惡狠狠地說。

“一會出鍋了你給切成幾片兒分好唄，還是智商問題啊。”邱奕嘆了口氣。

“我沒有做菜的智商！”邊南揮了揮鏟子。

“有牛肉醬之類的嗎，要有的話，一會兒往上刷點兒，挺好吃的。”邱奕笑著說。

“好。”邊南點點頭。

雞蛋餅出鍋的時候邊南湊過去聞了聞，雞蛋餅的火候在邱奕的遙控之下掌握得還不錯，聞起來很香。

他拿過筷子，從雞蛋餅的邊上夾了一點兒放進嘴里嘗了嘗，然后給邱奕發(fā)了條短信過去，我覺得我出師了，早上去你們家胡同口支個爐子賣早點了。

邱奕很快地給他回復(fù)過來，快跟你爸說你已經(jīng)想好了，從早點攤開始，向雞蛋餅跨國公司前進。

邊南對著手機嘎嘎笑了老半天。

端著雞蛋餅走出廚房，邊南往飯廳那邊掃了一眼，頓時愣了愣。

全家人都已經(jīng)坐在了桌子邊上，老爸很期待地看著他，阿姨正在吩咐保姆去把別的早餐一塊兒拿出來。

邊皓偏著頭正看著電視，邊馨語趴在桌上玩手機，一臉起床氣沒撒干凈的表情。

“喲，改雞蛋餅了啊？”老爸看著他把盤子放到桌上，立馬站起來湊過去聞了聞，“聞起來很像那么回事兒嘛！”

阿姨笑著夾了一塊放到他碗里：“那你快嘗嘗?！?/p>

老爸夾起來放進了嘴里，嚼了幾下之后笑了起來，沖邊南豎了豎拇指：“不錯！哎真不錯！沒想到小南手藝這么好！”

“是么？”邊馨語也拿起了筷子吃了一口，“淡了點兒，還成。”

邊南沒說話，老爸陶醉開心的樣子讓他有點兒說不上來的滋味，想說的話一下都堵在了嗓子眼兒里了。

“我剛聽你在廚房打電話呢，”邊馨語拿起一片面包，“是不是現(xiàn)場打電話讓人教的啊？”

邊南看了她一眼：“嗯?！?/p>

“打電話問的誰？”老爸頓時來了興致，“是女生嗎？”

“不……”邊南拿過面包往嘴里塞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說，“是……”

“肯定是女生啊，男孩兒誰會這些，”阿姨推了推老爸，“你別瞎打聽?！?/p>

邊南不再說話，埋頭吃早餐，這種全家人都到齊了的場面邊南永遠都習(xí)慣沉默，找不到話題，也加入不了。

邊皓很快地吃完了，站起來去客廳穿上了外套。

“要出去？”阿姨問他。

“嗯，去公司，”邊皓往這邊看了一眼，“馨語是不是今天要跟人出去逛街，我順便送你出去吧?！?/p>

“不用！”邊馨語斜了他一眼，“八點半逛什么街，又不是去菜市場要趕這么早！”

“你……”邊皓皺皺眉。

“行了你去你的吧，又不是沒人送了，”阿姨揮揮手，“你別惹她了。”

邊馨語吃完了之后就上樓去了，阿姨去院子里準(zhǔn)備帶狗出去散步，飯廳里就剩下了邊南和老爸。

邊南盯著面前已經(jīng)空了的盤子，在老爸吃完了也站起來的時候開了口：“爸。”

“嗯？”老爸應(yīng)了一聲，又坐下了，“怎么？”

“我想了想，”邊南的手在桌子下相互擰了擰，“我還是不去物流公司了?！?/p>

老爸看著他，過了一會兒才嘆了口氣：“這個事就不用賭氣了吧，邊皓也沒說什么……”

“不是，”邊南抬起頭，“蔣教練在展飛有個朋友，他想推薦我過去?！?/p>

“網(wǎng)球俱樂部？當(dāng)教練嗎？”老爸皺皺眉。

“一開始當(dāng)不了教練，助理什么的……”

“那有什么出息，能有什么發(fā)展？”老爸有些不滿，“你這是怎么想的！”

邊南看著老爸沒說話。

“你要說你去俱樂部打球，我也就不說什么了，”老爸敲敲桌子，“你要想考個體院什么的我也不反對，你跑去當(dāng)個什么助理，這算什么工作？”

邊南繼續(xù)沉默。

“你說你到底在想什么？”老爸站了起來，“你別不吭聲，你告訴我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你真想知道嗎？”邊南猛地一下也站了起來，椅子倒在了地上。

“這是怎么了？”阿姨聽到聲音從后院跑了過來。

“你這是什么話！”老爸瞪著他。

“你根本不想知道我在想什么，也沒有誰想知道我在想什么，”邊南說，他的手有些顫抖，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突然會這樣，他不知道老爸這句話到底哪里戳到他了，“這次也就不要再問我在想什么了。”

說完這句話，邊南轉(zhuǎn)身走出了飯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