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還在笑著鬧,可喬裕臉上的笑容卻暗淡了幾分。
璇皇。
當年那個纏著他無所不用其極逼他代為畫圖的小丫頭終于可以獨當一面了,說明她離她的夢想越來越近了,說明她終于強大到不再需要他的庇護,原來他這么多年的擔憂都是多余的,她很好,真好。
等紀思璇再回來的時候,神色恢復了正常,會議進入正題。
紀思璇操作著電腦,屏幕上的幻燈片一張張閃過,她一張張講解,視線從每個人身上滑過,偶爾停留在喬裕臉上,也是神色如常,沒有任何一絲不自然的情緒夾雜在里面。
喬裕的視線一直放在屏幕上,聽得認真,偶爾歪頭和身邊的人說一兩句,和徐秉君互動一下,卻是看都不看她一眼。
收尾的時候,紀思璇忽然笑著看向喬裕調侃道,“喬師兄雖說是科班出身,可畢竟位居高位,那么多年沒接觸了,還聽得懂吧?”
看似客氣的一句話飽含惡意,會議室里忽然安靜下來,眾人的視線在喬裕和紀思璇身上來回掃蕩,開始八卦的腦補這對曾經的師兄妹有什么過節(jié)。
徐秉君沖紀思璇使眼色,他真的不知道這位溫潤儒雅的部長哪里讓璇皇不痛快了,讓她一上來就挑戰(zhàn)對方的大Boss,萬一喬裕翻臉,事情鬧大了投訴到總部去,那他們倆就準備打包行李滾回去吧。
在這條路上走得久了,喬裕什么陣仗沒見過,更何況對方是個女人,他的涵養(yǎng)和氣度讓他微微笑了一下,進門這么久第一次光明正大的看向紀思璇,那雙眸子深邃如墨,隱隱含著笑意和寬和。
這個眼神太熟悉,就像當年她調戲他時他看自己的模樣,像是在看搞惡作劇的小姑娘,溫和包容,更是比當年多了幾分氣定神閑。
熟悉得讓紀思璇的心情跌倒谷底。
毫無準備的一場重逢,兩個人面上風輕云淡,可結束之后一個坐在會議室里出神,一個坐在回去的車里閉目養(yǎng)神。
徐秉君看了紀思璇一眼,“怎么了?真因為那個稱呼生氣???”
紀思璇眼睛都沒睜,懶洋洋的開口,“生氣是肯定的啊,我一向是睚眥必報啊?!?/p>
剛才會議上紀思璇就頻頻出神,徐秉君又看她一眼,“你今天有點不對勁啊。”
紀思璇忽然睜開眼睛,打開窗戶,看向窗外,她的聲音在風中模糊無力,“沒什么,打了一場沒有準備的仗,身心疲憊?!?/p>
徐秉君寬慰她,“其實我覺得喬裕這個人還不錯,和你又是校友,你不用帶著這么大的敵意?!?/p>
紀思璇瞟他一眼,涼涼的開口調侃,“不是才見過兩次面,徐大組長就被收買了?糖衣炮彈真是了不得了。當年不知道是誰教育手底下的人,客戶就是客戶,永遠不能當成朋友?!?/p>
徐秉君笑起來,“你知道我不是那種人,我是真的覺得喬裕這個人很不錯,沒有政府官員趾高氣揚的架子,而且對專業(yè)也很懂,合作起來很輕松?!?/p>
紀思璇難得的沉默,看著車外不再說話。
是啊,喬裕人不錯,可以說是很不錯,這件事她怎么會不知道。
此刻的會議室里只剩下一站一坐的兩個人,喬裕的手指輕輕扣在手邊的材料上,指尖和白紙輕輕觸碰,發(fā)出輕微的摩擦聲。
喬裕沉默半晌,終于開口,“關于這件事……你不想跟我解釋一下嗎?”
他的語氣輕緩放松,聽不出任何不快,卻讓尹和暢起了冷汗,“這件事確實是我的疏忽,沒有及時更新對方人員變動的信息,喬部,對不起?!?/p>
尹和暢跟在喬裕身邊幾年,鮮少有這樣的失誤,喬裕忽然間覺得,或許這就是宿命,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么,半晌才再次開口,“這樣的事以后不要再發(fā)生了。”
因為我不知道再有一次,在這么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我還有沒有定力和她風輕云淡的瞎扯那么久。
喬裕出了會議室就直奔蕭子淵的辦公室,門都沒敲直接闖了進去。
“她回來了你早就知道?”
蕭子淵猜到了大概,從一堆文件中氣定神閑的抬起頭,“是啊,那天隨憶約了她來家里吃飯?!?/p>
喬裕緊緊皺著眉,一臉不可置信,“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蕭子淵頗為無辜,“我叫你一起了,還叫了兩次,你不記得了?”
“我……”喬裕忍了忍,半天憋出幾個字,“蕭子淵,算你狠!”
蕭子淵摸摸下巴,幽幽開口,“認識這么多年,第一次放狠話啊。”
喬裕又想了下,“所以,云醒說的漂亮姐姐也是她?”
蕭子淵毫無愧疚的點頭,“對啊,隨憶那里幾張合影,云醒看到過?!?/p>
“蕭子淵!”
瞬間喬裕的怒吼聲掀翻了屋頂。
當天辦公室便有了新八卦:蕭部長和喬部長不知道因為什么,在辦公室吵得一塌糊涂,最后喬部長掀了桌子摔門而去。
蕭子淵在心里補充:你們都看到了吧?清風朗月的喬部長的真實面目其實是這樣的,掀桌子摔門什么的真的是太粗魯了!如沐春風?春天刮起了龍卷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