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有人咳嗽,許幸恍若未聞,“是嗎?那先謝謝你了?!?/p>
“別客氣,那我先走了,再聯(lián)系?!?/p>
“嗯,再見?!?/p>
送走鄭楊,許幸還站在原地不動。
康沉也坐在那兒一動不動,就等著許幸來找,可許幸遲遲沒有動作。
康沉單方面僵持了一分鐘,終于沒了耐心,起身走到許幸身邊。
可能是傻坐了好幾個小時都沒說話,他的聲音有些低,還帶著微嘲,“怎么,念念不舍?”
許幸沒應聲,仍沉浸在心里咯一下的震驚中。
碧玉文化。
這個名字太熟了。
上次姚可可告訴她,卓小晴回雍城后,進了一家文化公司做營銷。
當時姚可可不知道具體是哪家文化公司,后來她特意幫忙打聽了,卓小晴所在的那家公司就叫做碧玉文化。
許幸還問了李緣君。
李緣君一聽,就給她科普,“碧玉,大公司啊,總部在帝都。我那本《風已穿堂過》的紀念版就是她家做的,版稅給得還挺大方,不過我跟的那個編輯離職了,沒法給你打聽。”
再次從鄭楊口中聽到這家公司,許幸不得不牽起其中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卓小晴在碧玉,汪嬌嬌也在碧玉。她坐牢的事,汪嬌嬌很明顯是從鄭楊那兒知道的,那卓小晴會不會是從汪嬌嬌那兒知道的?
據(jù)卓小晴一系列行為的推測,她是以揭穿羞辱為目的組織那場聚會。
但以卓小晴本身易燃易爆炸的屬性而言,她知道秘密,能做出來的事情大概是第一時間把高一同學拉成群,直接在群里爆料。
忍上足足一兩周當場羞辱,這種又陰又損的方法,許幸一直覺得,她想不到,也忍不了。
而且她憑什么保證,自己一定會去同學聚會,如果自己不去,她的計劃不是落空了嗎?
但如果指點卓小晴的人是汪嬌嬌,也說不太通。汪嬌嬌嘴毒歸嘴毒,可兩人并沒有實質(zhì)性的過節(jié)。
有些事情對上了,可許幸總覺得哪里奇怪,就像是一塊硬塞入整體的小拼圖,有些部位嚴絲合縫,可偏偏落了一個角,拼合不上。
她有些理不清頭緒,邊往外走,邊一股腦兒全告訴了康沉。
康沉原以為她是因為鄭楊魂不守舍,乍聽她竹筒倒豆子般說起另外的事,略微一頓。
他的切入點很直接,“所以,你當時為什么會去同學聚會?她以羞辱你為目的,就一定要保證你會到同學聚會的現(xiàn)場,保證你到同學聚會現(xiàn)場的因素可以簡單歸類為兩點︰一是你就在雍城或者離雍城不遠;二是你有非去不可的理由?!?/p>
許幸一時啞口無言。
她當時去同學聚會就是因為,他說會去。
她看了眼康沉,納悶地想︰總不會是這逼隱藏得這么深吧?況且,那幷不算非去不可的理由,純粹屬于心念一動。
想到這,許幸又往深里想了一層︰如果她當時沒有心念一動,而是拒絕參加同學聚會,卓小晴是不是還能拿出讓她非去不可的理由?
越想越復雜,她甩了甩腦袋。
兩人停在路邊,康沉給她開車門,而后又繞到另一側(cè),上駕駛座。
車子發(fā)動前,康沉放下車窗,狀似不經(jīng)意地朝馬路對面看了眼。
鄭楊坐在車上,敏感接收到康沉的目光,搭在方向盤上的手略略一僵。
果然是和他在一起。
看到保時捷疾駛離開視線,鄭楊似乎有些失落。
***
十點半過后的星城仍是燈火通明,不過熱鬧在里面,外邊馬路上已經(jīng)空蕩不少。
許幸一直側(cè)頭望著窗外,眼里難得透出疲倦和茫然。
等紅綠燈的時候,她突然輕聲問了句︰“康沉,你說,我會不會永遠也恢復不了記憶了啊,我有時候還挺怕的?!?/p>
紅燈刺目閃爍,還剩十秒。
康沉忽而轉(zhuǎn)頭,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
“不會?!?/p>
他的聲音沉靜而堅定,有種奇異的,讓人想要相信的欲望。
許幸發(fā)覺,那種疲倦和茫然恍惚間一掃而空。
***
之后的一路上,車里都很安靜。
許幸覺得氣氛被自己弄得有點壓抑,她收拾好心情,問︰“我能連你車的藍牙放歌聽嗎?”
康沉“嗯”一聲,邊開車邊指點。
藍牙剛連上,滿車就聽到微信一聲“叮咚”響。
見是李緣君的消息,許幸順手點開。
下一秒,整車都回蕩著李緣君的鬼哭狼嚎。
“我苦命的幸幸?。。?!和你說個消息,你做好心理準備??!拆遷正式通知來了,價格挺好,就是半個月之內(nèi)咱倆得搬出去!
“許小幸,這段時間千萬記得抱好你金主爸爸的大腿知道嗎?他說西你就去大西洋,他說往東你就去太平洋,千萬別頂嘴!住進大別野你就是人生贏家,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