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你抱著吧。”蕭重坐到床邊上,不敢接這個不比他手掌長多少的活寶貝,只拿手扶著方婉的手臂,覺得寶寶嫩的他都不敢碰,就怕手上粗糙,碰疼了她。
小寶寶吃飽了,眼睛一下一下的閉著,偶爾動動嘴嘰咕一聲,叫他們這樣看著,不過片刻功夫就睡著了,方婉叫奶娘抱下去看著她睡,蕭重才拉著她的手說話。
他在外頭這么些日子明顯黑瘦了些,眼睛卻更亮了一點,方婉道:“進宮去見過皇上了?”
“還沒呢?!笔捴氐溃骸斑€沒進城,皇兄就有口諭給我了,叫我先回來看看,明日里再進宮回話去,要是進了宮,只怕要晚間才回得來呢。”
然后蕭重笑一笑:“我覺得她眉毛眼睛都像你。”
方婉要慢一拍才明白蕭重想說的還是孩子,這一孕傻三年,她果然變傻了,說什么皇上,蕭重明顯就是急著回來看孩子的嘛。
“我還說像你呢!”方婉手指跟他的纏在一起:“我覺得我的眼睛彎一點?!?/p>
“我看看?!笔捴厣酚衅涫碌哪笾南掳娃D過來,好像貌似認真的打量一番,就好像以前沒認真看過似的:“好像你是有點彎彎的,笑起來更顯?!?/p>
說完了,他在她的眼睛上親一親,又在她的嘴上親一下,然后又親一下,旁邊伺候的嬤嬤丫鬟們無聲無息的都退到外間去了。
春蘭去膳房叫膳,王爺剛回來,歇一歇定是要用膳的,王妃坐月子,一天吃六回,這也該吃了,就剩吳嬤嬤和紫萱在外頭守著,一邊豎著一只耳朵防著里頭叫人伺候,一邊吳嬤嬤就跟紫萱小聲的笑道:“王爺回來了,咱們的擔子可就輕些兒了?!?/p>
紫萱點點頭:“可不是嬤嬤這話么。王妃偏在王爺在外頭的時候養(yǎng)了大姑娘,虧的沒事兒,不然……”
后頭的話不必說,吳嬤嬤就心領神會的道:“王爺這等看重王妃?!?/p>
紫萱那是方婉還住在百花胡同的時候就伺候她的,雖比不得綠梅春蘭是錦城帶上來的,從小兒伺候的,但也是作為陪嫁丫鬟被帶進王府的,自然也是頗有體面,此時聽吳嬤嬤這樣說,便小聲笑道:“那真是跟別的人家不一樣的?!?/p>
不過她也就說了這一句就不敢說了,吳嬤嬤心中卻是活動的,她伺候過的貴人也多了,這夫妻之間,互敬的多了,互愛的卻少,反是有些屋里伺候的,有那么一兩分,可偏身份不夠,愛里又夾著些怕,真正像景王殿下剛才那驚鴻一瞥舉動的那么自然的,真是鳳毛麟角。
可見這景王妃哪里是福氣,只怕還是本事呢!
方婉坐月子,兩人當然不能做什么,只能摸摸親親的親熱一會兒,方婉還推他:“我生了又不能洗澡,你別摸了?!?/p>
蕭重給她撩了一下頭發(fā),她雖然不能洗澡,但還是每日里要擦一擦的,而且她現(xiàn)在有肉,摸在手里軟軟的,還是只能遺憾的放開來,不過滿心里還是女兒:“我沒在,她的洗三也沒辦?”
“沒怎么辦?!狈酵裾f:“只幾家親戚來坐了坐,我又不能下床,沒個人招呼?!?/p>
“那滿月了好生辦一回,不能委屈她了?!笔捴卣f。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膳房就送了膳來,兩個人的飯涇渭分明,方婉這里黃豆燉豬蹄一大碗,有餅有飯,還有兩個肉菜,蕭重的則是酸菜鶏湯,四樣時鮮小菜,有御田粳米飯,另外還有粥,再有一碟紅棗發(fā)糕和一盅雪桃羹。
連方婉都覺得宋薇真是摸準了他們的脈,她雖然不大到自己跟前來露臉,這人才也埋沒不了。
這顯然是知道蕭重長途回來不會有好胃口,才上的這樣清淡開胃的東西,這樣吃著才舒坦。
這樣想來,宋薇和武鶯進府也有四年了,進來的時候才十五六歲,這翻年都過二十了,既然兩個都使著順手,這一年多來,也沒見她們起別樣的心思,就該施恩了。
賞功罰過,才成樣子。
方婉想著,等蕭重用過膳,明顯松弛下來,洗了手坐下來喝茶了,方婉便說:“還有一件事,我想著把武鶯和宋薇都指個人家,成了親還進來伺候,好不好?”
蕭重詫異:“誰?你的丫鬟嗎?你問我做什么,這種小事也要問我,我還有空出去辦事嗎?這王府里的事就辦不完了?!?/p>
方婉就想笑,蕭重裝起傻來還是很像樣子的,她笑道:“別的人倒也罷了,這兩個是太妃娘娘賞你的,我問一問,也看看合不合規(guī)矩?!?/p>
“哪有那么多規(guī)矩?!笔捴夭灰詾槿坏牡溃骸罢l還來查驗這人在還是不在嗎?既然賞了來,就是府里的奴才,你愛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誰能說個不字?”
說著還不高興的說:“這種事,今后別問我。”
“好好好,我不問你了。”方婉笑瞇瞇,一點兒也不生氣。
不過過了幾天,蕭重從外頭回來,卻問她:“那天你說的那個武鶯,你還沒給她指人家吧?”
方婉還在月子里呢,哪里那么快理這樣的事,只是詫異:“當然沒有,又不是急事,你怎么想起管這個了?”
“今天韓九來求我。”蕭重坐下來,隨手揀了一顆蜜餞吃,又道:“我的姑娘呢,怎么不抱來我看?!?/p>
“這會兒也該醒了?!狈酵窠腥巳ジ舯谖菘纯创蠊媚铮贿叺溃骸暗故悄侨瘴潸L來送鞋,我跟她們說了一說,還許她們自己要是有看好的,我替她們做主呢,她們不都說只憑我挑人嗎。原來還有這一遭。”
“這就不知道了?!笔捴氐溃骸绊n九跟了我也這么些年了,我今年大約就要把他放出去,大約從五品武將起,這事兒辦了也是好事。”
蕭重這樣說,那武鶯的身契就要放給她,今后她就是官太太了,果真是個好事,方婉是個喜歡大家伙兒都有好處的人,不由的就替她高興一番,笑道:“既如此,王府也算她娘家了,我給她備一份兒嫁妝,就把她嫁出去罷?!?/p>
武鶯雖然不能再回來針線房伺候了,但她做個蘇太太那樣的倒也不錯,王府的產(chǎn)業(yè),也還缺人呢。
方婉一頭想著,問蕭重:“韓九要放去哪里?”
“不止他一個?!笔捴卣f:“我手底下用了這些年的人,都要放出去,這些當年都是皇兄賞的人,長的有七八年了,這么些年跟著我下來,又有功勞又有苦勞,我也該給恩典了,總不能叫人一輩子做侍衛(wèi),放出去五品六品都有,也算沒白跟著我一場?!?/p>
方婉就明白了,蕭重這一次施恩,就不止是安排底下人那么簡單,他說的是這些侍衛(wèi),那就是做低級武官,就算他們是皇帝給蕭重的人,但誰不對蕭重感恩呢?這種恩典可不是誰都有本事給的,齊郡王溫郡王雖然是皇子,卻都沒這樣的能耐。
這跟方婉在府里的賞功罰過,也是一樣的道理,只不過還多一層意思罷了。
然后蕭重當然還要再有新的人,他從幾年前起開始辦差事,手里的人手已經(jīng)逐漸聚集起來了,正需要地方安放呢。
而且這侍衛(wèi)是一邊,其他各級地方,各部也是如此,所謂實權王爺,幷不是有個封號就能算的,要使得動人,底下人眼睛里有他才算呢。
方婉心領神會,笑道:“既然這么多缺,我這跟前還有些人要放出去,不如都挑一挑,倒不用什么好根基的,自己能掙前程就行了?!?/p>
方婉也要給綠梅和春蘭這兩個丫鬟一個好前程,也做做官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