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語移開視線,往廚房走,“下午燉了山藥排骨湯,我去熱一熱?!?/p>
“好,謝謝。”
此后浴室傳來淅淅淋浴的聲音。
霆呈出來后的那瞬間,熱食的香氣爭搶著涌進鼻腔,令他卸去一身的疲倦。
他對初語說:“十六天,就為了等著見到你的這一刻?!?/p>
初語沉默著,聽他緩緩訴情:“來到你這里,我才感覺像是回到家。”
他喝完最后一口熱湯,走到餐桌對面,握緊初語的手,感覺到她在顫,他蹲了下來,深深望著她:“小語,我愛你?!?/p>
他說得鄭重。
初語聽得毫無波瀾。
她從他掌心內(nèi)把手抽出來,將餐桌上的碗碟拾摞到一處,走進廚房。
微涼的水流淌過她瓷白細長的指間,于一片稀疏水聲中,初語聽見霆呈在她背后說:“等你哥辦完婚禮,我們就把訂婚宴給補上吧?!?/p>
初語頓了幾秒,關上水。
她的視線往下沉,語氣卻很淡:“抱歉,我現(xiàn)在做不到?!?/p>
何霆呈從背后抱住初語,溫柔地問:“小語,你最近是不是狀態(tài)不好?醫(yī)生開的藥都吃了嗎?”
初語感到有些無端的厭煩,一時卻又無話可說。
勉強松開他環(huán)在自己腰間的手,往客廳走去。
“是因為他么?”
初語坐在客廳昏暗的角落,聽到何霆呈說完這句話,不由得恍惚了片刻,問:“你說誰?”
“顧千禾?!?/p>
初語抬起頭,看著霆呈僵立在一旁的姿態(tài),心中反倒平定下來。
“打電話的時候告訴你了,我要幫忙送一個醉酒的朋友回家?!?/p>
何霆呈坐到她身旁,抬手輕輕勾起她頰邊散落的一縷發(fā)絲,溫聲道:“小語對不起。我只是覺得你朋友對我敵意很深,以前也從沒聽你提起過他。可以原諒我的多疑么?我只是太在乎你了?!?/p>
他微涼的指尖輕輕觸碰到初語的耳廓那瞬間,她下意識地躲開了。
其實初語不該和他再繼續(xù)這個話題,但聽了有些話,就是會莫名的心堵。
她主動解釋:“千禾就是比較單純直接個性,你不要誤會他。”
昏暗中,何霆呈的聲音也變得悶:“是么?”
“嗯。”
他們靜坐無言。
深夜清寂冗長,初語卻可以一直睜眼坐到天明。
黑暗漸漸吞沒人的理智,初語忽然就不想再這樣沉默下去了。
她的聲音浸在這沉悶的空氣間,猶如一潭死氣:“霆呈,你在外面是不是還有別的女人?”
像是撕開漫無邊際的暗夜,他們之間的完美戀情也被破開了一隙裂縫。
何霆呈默了許久,最后說:“嗯?!?/p>
聽到這個回答初語心里驟然卸了一口氣,她感謝霆呈這樣坦然,讓他們之間徹底免去那些無謂且繁冗的推拒探察。
她直截了當:“我不能接受這樣的錯誤,哪怕我之前沒有和你提過,但我以為一段關系中,忠誠是最首要的。”
“小語,”他仍是鎮(zhèn)定自若的,語氣中甚至連一絲一毫的愧疚都難以察覺,“我不愿和你撒謊,我的確有瞞著你和別人發(fā)生過關系,但那只是我作為一個成年男人的生理需求而已。你不喜歡,我以后就不會這樣了?!?/p>
初語望向他,語氣輕而肯定:“不會有以后了,我說的很清楚,我沒辦法接受發(fā)生過這樣的事?!?/p>
“小語,你也是個成年人,你知道,在我們這個行業(yè),駐外那么頻繁,犯錯是很正常的現(xiàn)象。小語,人總有行差踏錯的時候,我可以原諒你的不堅定和隱瞞,你為什么就不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呢?”
初語的眼神漸漸變冷,如同夏夜驟降的氣溫。
“你每天都和我說,有在按時吃藥,你真的吃了么?讓我猜猜,安眠藥最多吃了三次,抗焦慮的藥我想你應該一次都沒碰過。”
何霆呈握住初語發(fā)冷的雙手,眼神如盯獵物,“你可以騙得過心理醫(yī)生,但你騙不過我?!?/p>
他緩緩撫摸著初語的面頰,眸光開始變得深黯,直至沉迷。
最終,一個輕輕的吻,落在她的唇角。
初語推開他,表情冷得像是初春未化的殘冰。
何霆呈笑了,那副溫和的面孔從始至終都不曾有過改變,他望著初語的眼睛,目色深情:“小語,你的動搖和欺騙我都可以不在乎?!?/p>
初語繃緊下頜,壓抑著呼吸。
他說:“我可以接受你的一切?!?/p>
一字一句,浮于虛空中的每一處角落。
“夠了?!背跽Z腦海里意志徹底崩裂,她驟然起身,語氣激顫:“我說過了,我只是送千禾回家而已?!?/p>
何霆呈站起來,走到初語面前,唇角動了動,語氣輕緩:“我沒有說那個人是誰?!?/p>
他自信自得。
而她最終,還是入套了。
——
語言大師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