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幾日的休整準(zhǔn)備,在程久孺接到關(guān)于韓子緒的消息后,兩人便決定前往汴京,即天道門的總舵所在地。
大約一個月前,江湖因一個人的出現(xiàn)而沸騰一時。
先前一直謠傳,天道門新任門主韓子緒,在向其師父無心羅漢辭別,出了天祐宮之后便不知所蹤,天道門動用了最精銳的情報部門與分布在全國的數(shù)萬門徒,也未尋得一點蛛絲馬跡。
而卻在這段時日,邪道一言堂勢力逐日坐大,正道卻群龍無首,難免基石動蕩,人心不安。
長年位居天道門之下的蒼龍門則趁此時機擴大了自己的勢力范圍,雖未明言,但隱隱有欲取代天道門地位之勢。
一時間,傳聞四起,眾說紛紜。
光是在說書先生處,便有數(shù)個關(guān)于韓子緒的版本。
有的說韓子緒在別師下山之際,遇到貌如天仙的紅粉美黛,頓悟世事功名利祿之無趣,便與那美人攜手同去,歸隱山林。
還有版本說是那韓子緒學(xué)藝不精,加上父親已亡,害怕回到天道門無法服眾反遭毒手,成了那權(quán)力傾軋之下的犧牲品,遂只能逃之夭夭去也。
而最流行的版本,則是說韓子緒在下山回鄉(xiāng)的路上,遇到一言堂高手的埋伏。
苦戰(zhàn)了三天三夜,飛沙走石,天昏地暗,但終不敵邪道那以少勝多的卑劣戰(zhàn)術(shù),被一言堂擒了去,目前正囚在那一言堂的陰森水牢之中。
這一路上,莫離不知聽了多少個不同的版本,面上雖無所表示,但心中卻暗笑。
所謂眾口鑠金,如果不是自己清清楚楚地知道真相,說不定也就信了那其中的一兩個說法,畢竟那些說書的可是能將那細節(jié)說得顛鸞倒鳳,幾乎可以如假亂真。
不過,這一切,在韓子緒復(fù)歸天道門之后,暫且告一段落。
韓子緒現(xiàn)身天道門的時間,與丑奴離去的時日大約能對上,莫離更是加深了內(nèi)心的確信。
那丑奴,便就是新任天道門門主韓子緒無疑了。
俗話說得好: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
即使是如假包換的韓子緒現(xiàn)了身,江湖上的謠言仍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對于鮮少露面的韓子緒,白道中又傳出了此人其并非真正的韓子緒的傳言。
那也難怪,這自稱韓子緒的英挺青年,面如冠玉,風(fēng)度綽然,雖有大將之風(fēng),但身上卻拿不出任何天道門門主的信物,便就連其父親交予的御龍令也稱其不甚丟失。
御龍令是何等重要之物,豈是說不見就能不見的?
于是便有人說,那韓子緒,是天道門為了穩(wěn)定江湖地位而找出來的替身而已。
若不是有在天道門服侍多年的老管家的指認,加之那一身震天撼地的無心羅漢關(guān)門弟子才能有的絕世武功,怕是堵不上那悠悠眾口了。
舟車勞頓了半月,莫離坐在繁華汴京的茶樓內(nèi),只著了樸素的布衣,靜靜地,一如既往地毫不起眼,略帶心事地喝著手中的香茗。
莫離不知江湖之事,一路上,都是程久孺在打點。
想起二人離開客棧之日,藥郎本是要死要活地要跟著一起來,但程久孺說此行堅決不能帶他前往,莫離安撫了半天,才將藥郎留下守著客棧。
程久孺說,藥郎的命格為罕見的破軍星,來到汴京,會與皇城的龍氣相沖,甚為不妙。
所幸藥郎被程久孺吃得死死的,也不敢忤逆他,才猶如被主人丟棄的小狗,可憐兮兮地看著那車馬遠去。
在一家上好的客棧安頓下來,程久孺道:“你先在此處歇息,我去打探一下韓子緒的行蹤,再安排其他?!?/p>
莫離自己一人呆在客棧房內(nèi),推開臨街的窗格,便能看到樓下的街上人群熙熙攘攘,那熱鬧仿佛與自己無關(guān),卻正好襯著樓上的冷清,莫離便也不自覺地?zé)o端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那丑奴,現(xiàn)在已搖身一變,成為江湖上舉足輕重的大人物,之前在自己那破舊客棧洗碗劈柴的落魄模樣,只是記憶長河中的弘光一瞥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