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了卻沒動，只垂頭看著懷中的人。

兼竹睡得很香，一副心滿意足的神色，墨發(fā)柔順地垂在頰邊。早在昨夜他睡去之后懷妄就替人清理過了，疲憊后一身清爽，也不知兼竹會睡到什么時辰。

他沒將人叫醒，自己也沒回屋。

懷妄這會兒一點也不想和薛見曉把屋子換回來，就順著自己的心意躺在榻上沒動。他看了兼竹一會兒，沒忍住又低頭親了兩下。

他親完心頭跳得很快，將人摟在懷里，隔了會兒又把人扒拉出來親了親。

…

兼竹是被懷妄親醒的。

他睜眼時懷妄正在他額頭上輕輕啄著。兼竹一手扒住他的下巴，“鳥性未泯？”

懷妄，“……”

兼竹稍稍撤身，心想懷妄這習慣真是十年如一日的沒有變過，“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

“巳時已過大半了。”

“嗯?！奔嬷駪艘宦?，估摸著參加青云試第二場比試的弟子已經出發(fā)，他便坐起身來。正要下榻，卻被懷妄一把拉住手腕。

“兼竹。”懷妄視線垂落在他腕間。若說前天那算是意外，那么昨夜又算什么呢？兼竹愿意接納他，是不是也是喜歡自己的。

“你對我是什么想法?！?/p>

兼竹看他紅著臉一副情竇初開的模樣，失笑一聲，“懷妄，你好可愛?！?/p>

懷妄面上更紅，但還是繼續(xù)問，“可愛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當然是喜歡的?！?/p>

懷妄心跳雷動，面上罕見地浮出顯而易見的歡欣，他拉過兼竹吻了上去。但他一面歡欣著，一面又禁不住想：這個“喜歡”的程度是多少，有沒有對他前夫那么喜歡？

懷妄想著卻沒問，心底大概也知曉這個問題的答案。十幾年的情感有多深？他不知道，也不愿去想。

但他想著，不過十幾年罷了。

往后的百年千歲，兼竹身旁的人只會是他。

懷妄纏綿地吻著他，聲音自唇縫間溢出，“兼竹……”

“嗯？”

“什么時候才能接納我的全部？”完全忘掉不相關的人，心里眼里只有他。

“還差一點……”兼竹模模糊糊地自親吻中回答他。

懷妄不知道還差哪一點，他們什么都做了，到底是差在哪里呢？

兼竹就抱著他的腦袋，一邊接吻一邊想著：快點恢復記憶吧，你這個不聰明的小腦瓜。

兩人起床起得晚，外面走廊里沒什么動靜了，想必弟子已經全部出門。

兼竹攏好衣衫要下樓，懷妄看他面容越發(fā)明麗，叫人移不開目光，就拿起桌面上的帷帽栽在他頭頂，“戴著?！?/p>

“那你呢？”兼竹想起昨天的麻煩，沒有拒絕。只拽著帷帽前的薄紗問他，“你給我了，你戴什么？”

“可以一起戴。”

“……什么？”

很快兼竹就知道這個“一起戴”的意思了。面前白光一晃，懷妄變成那只銀白的大鳥鉆入帷帽下，站在了他的肩頭。

兼竹感慨，“原來是共享帷帽?！?/p>

銀白的翅膀撣了撣。

他們收拾好推門而出，下樓時正遇上沒進入第二場比試的師兄師姐們。

“師弟，你今天也太能睡了。”

“年紀大了，精力不行?！?/p>

說話的師兄頓時卡了一下，想起他今日恰逢二十八歲零兩天的“高齡”。

許師姐也沒進入第二場比試，這會兒正坐在大堂里和師妹幾個嘮嗑，她轉頭看見那頂帷帽，心頭一跳。

雖然帷帽都長一個樣，但她總覺得這頂是仙尊的……

她想著起身走過去，近了才發(fā)現(xiàn)帷帽底下有個白色的影子在晃動，赫然是上次見過的那只大白鳥，“咦？師弟，你這鳥兒前幾日怎么沒見到?！?/p>

兼竹抬手摸摸懷妄的背，“他比較有野性，經常出門放風。”

懷妄，“……”

許師姐理解了，又說起其余參賽的弟子，“大師兄他們早已出發(fā)，估計今天傍晚能完成比試。今日白天我們可以自由行動?！?/p>

兼竹正想問問附近有什么好玩的，身上的傳訊忽然響起——是烏瞳的傳訊，他轉頭避開眾人接起。

“烏瞳兄，有何事？”

懷妄又開始撣起了羽毛。烏瞳的聲音傳來，“我今日要沖擊合體中期，前段時間不少人在突破時出岔子，不知是身邊人所為，還是……”

兼竹聽懂了他的意思。符陣之事尚未水落石出，就怕魔界中有人受過蠱惑，在烏瞳突破時下手。

“若烏瞳兄信得過?！?/p>

“呵，至少你沒中招?！睘跬f，“幫我看好魔界，別讓人趁虛而入了?！?/p>

兼竹應了下來，正好他們今日得空，可以去趟魔界。

傳訊掛斷，耳垂突然被不輕不重地啄了一下。酸溜溜的味道又彌漫開來，懷妄道，“他倒是信任你。鎮(zhèn)守魔界不叫親信，反而來找你。”

兼竹說，“叫上我也等于叫上你，所以信任我也是信任你?！?/p>

他和懷妄以一敵百，和烏瞳也達成了同盟。如果魔界出了什么事，只有他們能替人平定下來。

懷妄翅膀收了起來，“你就會說這些來哄我?！?/p>

兼竹笑了，“不喜歡我哄你？”

絨絨的羽毛就往他肩窩里埋，“沒有不喜歡?！睉淹f完又補充，“可以多哄。”

兼竹戳戳他的羽毛，抬步回了大堂準備和師門的人告別去往魔界。

“師兄師姐，我單獨出去逛逛?！?/p>

“注意安全啊師弟?！蓖T叮囑了一句。許師姐看著他的帷帽，又想起今日還沒見過仙尊，不由問道，“仙尊去了哪里，師弟可知道？”

兼竹就似笑非笑地瞟了眼肩頭的大白鳥，“去體察物種多樣性了?！?/p>

懷妄，“……”

許師姐不明覺厲，這詞聽上去好高深，果然符合仙尊的身份。她看著兼竹抬步走出客棧，白紗自身后輕揚，片刻消失在街外的人潮間。

她怔了怔又想，師弟還真的知道仙尊去了哪里。

…

一離開客棧，兼竹便同懷妄去了魔界。

進入魔界只見四周布陣嚴防，顯然是烏瞳在為突破做準備。

他二人輕車熟路地到了浮途殿，烏瞳依舊一身紅衣黑甲，見到他兩人挑了挑眉，“來了?！闭f完目光又轉向兼竹肩頭的大白鳥，“仙尊還挺別致的。”

白光一閃，懷妄重新化作人形冷眼看向烏瞳，“確實沒你以前粗獷?！?/p>

黑不溜秋的跟個炭一樣。

烏瞳，“呵呵?！?/p>

懷妄，“呵呵呵。”

兼竹，“呵呵呵呵?！?/p>

“……”兩人自對視中轉眼看向頭一次參與冷笑的兼竹。兼竹，“知道我聽你們聊天的感受了？”

懷妄和烏瞳同時噤聲，是挺陰陽怪氣的。

他們暫時停下了相互擠兌，懷妄和兼竹退到殿外，和魔界統(tǒng)領柳越一道準備開啟護法大陣。烏瞳站在殿外看了他們一眼，隨即轉身。

嘩啦——身后的披風劃出一道利落的弧線，接著他的身影隱沒于殿中。

護法大陣“嗡嗡”開啟，赤紅的光芒瞬間映亮了魔界半面天空。

兼竹一面運轉靈力支撐著法陣，一面轉頭同懷妄憂心忡忡，“我有些擔憂烏瞳兄?！?/p>

懷妄抿唇，“擔憂他什么。”

“怕他突破時出了岔子?！奔嬷窀袊@，“再出關就是一名充滿浩然正氣的熱血青年了?！?/p>

“……”

作者有話要說：兼竹：待烏瞳兄來肩負蒼生，我們就可以退居二線過著閑云野鶴的養(yǎng)老生活。

懷妄思索片刻……

懷妄：保佑烏瞳快快墮入正道。

兼竹：保佑烏瞳快快墮入正道。

突破中的烏瞳：……好像有人在算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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