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英“啊”了一聲。
那兩人卻仍都埋在河里屹然不動著。
少英也不管他們了,說了一聲,“你們慢慢比?!本图奔泵γΦ南壬狭税度?。
眼看到連裁判都跑了,兩個人這才同時從水下探出了頭,互相看了一眼,也一起上了岸去。
三個人抱著衣服冒著大雨一路小跑到了岸邊農(nóng)民搭建的一個木棚下。
衣服濕淋淋的,身上也濕,但是也只好絞了一下就硬著頭皮穿上去,三個人靠著墻壁蹲下來,身上頭上不斷往下滴著水,樣子狼狽極了,少棠本來是頗有些在意形象的,這一下也不能幸免的成了落湯雞。
這大雨是陣雨,下了一陣便小了,然而卻怎么樣也不肯停了。
少英忍不住地抱怨起來,小暑和少棠雖然并沒有說什么,卻也是覺得掃興極了。
又等了一會兒,這雨仍是不間斷地下著,雨絲在茅草堆成的屋檐下匯攏了起來,成了一道流動著的水簾子。
小暑看著這道水簾,忽然想起了什么,轉(zhuǎn)過頭去問少棠道,“那幾個人,為什么要叫你小爺叔?你打起架來比他們更厲害嗎?”
少棠一怔,說了聲,“我從不打架?!蹦樕细‖F(xiàn)起了頗為輕蔑的神情。
少英剛想要說什么,卻忽然站了起來,手指著遠處大呼小叫地道,“唉呀不好,姆媽來了!”
小暑和少棠順著他指的方向一看,果然是白家太太,只見她一手撐了把傘,一手又拿了把傘,急匆匆地朝著他們這里走了過來。
白家太太走的近了,面帶無奈輪流看著這三只落湯雞,口中數(shù)落道,“看看,看看。我說了今天可能要下雨的,還非要出來?!?/p>
少英吐了一吐舌頭,少棠依舊是一副不以為然的神情,小暑則默不作聲地垂下了頭。
白太太認出來了小暑,心里只是將他當成了跟少英一道胡鬧的小淘氣鬼,口中笑道,“好了好了,先回去換了濕衣服,你們這些小淘氣鬼,非得要弄得傷風了才肯老實消停?!?/p>
少棠似乎并不大樂意被她當成小孩子來數(shù)落,嘀咕了一聲,“嚕蘇。”就從母親的手中拿過了那把合著的傘,自己走到雨中撐了開來,少英一看見,連忙也跑上去鉆到了哥哥的傘下,同時還不忘了回過頭來做個鬼臉。
白太太搖了搖頭,對著小暑笑道,“那我們合撐一把傘吧。”
小暑仍是低著頭,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白太太便很自然地伸手去攬住了他瘦弱的肩,小暑感覺那手寬厚溫熱,不知怎的推拒不得,只好身不由己地隨著她到了傘下。
少棠與少英走在前面,白太太則攬著小暑走在后面。
這樣走著,耳朵邊充斥著雨落在油布的傘面上那單調(diào)的響聲。
小暑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母親,在自己走的前一夜,母親摟著自己哭了好久,如今就連母親的樣子也快要想不起來了,但卻還是記得她的那雙手,似乎也是這樣寬厚溫熱。
正在想著這些時,白太太忽然溫和地詢問道,“那傷已經(jīng)好了?”
小暑一怔,輕輕地“嗯”了一聲,隔了會兒又認真地補充道,“好了。”
他說話時,仍是低著頭,身子僵硬著往外靠,所以雖然人在傘下,半邊的身體還是淋著雨,一副十分拘謹?shù)臉幼印?/p>
白太太是一個心慈的婦人,看到他這樣,便有些不忍心地道,“好孩子,不用這樣拘謹?shù)?。你過來些吧,傘夠大的?!?/p>
小暑又“嗯”了一聲,卻仍是那副拘謹?shù)臉幼印?/p>
白太太也就不再勉強他,只默默地把手里的傘朝著他那里挪了一挪。
小暑察覺到了她的舉動,將自己的頭低得更低了。